二柱揉着头脑勺上被砸起来的一个大包,不由得骂了一句:
“真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阿柄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山头,高大成在阿柄离开后不久就抹着汗来到坟场。二柱抬头看了高大成一眼,便拉长了自己的脸。
“咋了?二柱!”高大成好奇地问到。
二柱气乎乎地把头扭到了一边,高大成提高嗓门哈哈大笑着说
“咋半晌功夫不见,就弄得跟娘们儿一个德性了?”
二柱听到高大成的戏笑,脸不由得红到了脖子颈,他报怨着说:
“依我说,就不该帮周阿柄那狗日的把祖坟移过去。咱们晚上觉都没睡成,熬更赶夜帮那龟儿子移坟,他到好,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用石头砸我的头!”
“周阿柄来过了?”
“可不!”
高大成看到二柱后脑勺上凸起来的一块青紫色的大包,略有所思地说到:
“他还真是个混人!”
“简直就是个混蛋!”
“甭和他一般见识了。”
高大成拍了拍二柱的肩膀说。
“对了,阿柄知道狗剩他爷的坟又被咱搬回新坟场了?”
“他一来就撒疯,我就没告诉他。”
“嗯,没告诉他也好,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迷信这东西是个啥玩意儿。”
二柱“唔”了一声,就忙着前去给那些司机们参水换茶。
九
阿柄从坟场气急败坏地往回走,在半道上看到大满扶着狗娃的三姑奶奶颤悠悠地走来。
“你来做啥?”阿柄粗声大气地问大满。
“我说来看看!”大满小心翼翼地看了阿柄一眼说。
“还看个球!”
“他爸,究竟咋样了?”
阿柄扭着脖子白了大满两眼,头也不回就地走了。
回到家,阿柄满脑子都是那些轰隆隆运转着的重型机械,而且那些机械正肆无忌惮地碾压着狗剩他爷的坟。他蹲在屋檐下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索性取下家里的菜刀,然后别在腰间,又出去找高大成。
王秀芳正在院里“掴掴掴”地唤着一群鸡崽儿,她抬头看到阿柄虎着脸进了自家院子,便和颜悦色地搬来凳子招呼他坐下。
“你家大成哩?”阿柄开门见山地问到。
“唉——!他现在哪还着家啊,也不知道在外面鼓捣啥,今天早晨天要亮了才回来,头刚挨到枕头,结果二柱又把他叫走了。”
“他没说去哪里?”
“没在坟场?”
“那里没人。”
“没人?哦——!可能去镇上了吧。他早晨出门时好像和二柱说要去镇上刻个碑啥的,具体是啥,我也没听明白。”王秀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阿柄“唔”了一声就走了,随他衣角铲起来的风把院里啄食的小鸡吓得“叽叽”乱跑。王秀芳看着阿柄远去的背影,摇头说:“真是,啥事哩,这么急?”说完又尖着嗓子唤着那些躲进树荫下面的小鸡崽。
阿柄来到镇上唯一的那家石铺店,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叮当、叮当”的声音。他探出头,看见院坝里有一个老石匠正在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上聚精会神地凿着字。阿柄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动了几下,他张大嘴巴正打算向老石匠打听高大成的事,结果却被石碑上刻的几个大字给怔住了。“周大柄之墓”几个字真真切切就摆在阿柄眼前,阿柄的随之心颤了一下,这几个字突然让他想起狗剩他爷,想起他摔下山崖时脑袋后面流出的那滩血。阿柄有些迷惑,他慢慢朝石碑靠近,“孝子:周阿柄;孝媳:毛大满。”阿柄的眼圈红了,红得刺痛。他恍惚地转身,却意外地看到张如海和那个替自己相过面的大师在朝巷子那头走,阿柄悄悄地紧跟了上去,他听到他们在说话。
“张哥,事情怎么样了?”相面大师问。
“算他高大成菩萨贡得高,本来还以为能看到一场好戏,偏偏那个周阿柄是他妈孬种,明明知道自家祖坟要被占,竟然躲在家里不出来!”
“算了,别和那帮人一般见识了,那个周阿柄其实也被咱扰得够呛了。”
“哈哈,说的也是!”
阿柄听到张如海的笑声,脑子被震得“嗡嗡”直响,他气急败坏地吼到:“张如海,你这俩狗日的杂种,看老子不宰了你们!”说完就举起腰间的菜刀向张如海和那个相面的人砍去。张如海和相面大师听到阿柄的声音,先是一惊,然后撒腿就跑,他们越跑越快,最后像两只飞起来的蝴蝶,只不过他们飞过的时方,溅起了一道高高的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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