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润湿了每一棵植物

作者:红卫兵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1-22   阅读:

  

  “我那个孙女读书的劲头可大哩,一回不拉,老师讲的话她最上心不过。咱们村里的孩子就数她最聪明。”妻说:“这孩子乖”。弟媳接着妻的话茬说:

  “这孩子机灵,脑瓜敏锐,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出来挖药材,给她挣点钱,好让她多读点书。再说,论她长相,虽说算不上美人,可也不见得是个丑八怪。她长得肌肤洁净,肤色就跟长在树荫底下的芋头叶子一模一样,光洁得找不出一丁点儿杂色斑点。她那晶莹的眼珠子显示出纯正无邪的心地;她虽然生活在沿海打工的爹妈身边,可我看到她真的讨人喜欢。”

  “要是她读书交上好运,得了个博士,将来嫁个官人,那可就有福了。你看我扯到哪里去了?唠唠叨叨些上天揽月摘星星的话,好得没把舌根嚼烂!”妻子打着哈欠进入了梦香。

  我们每天沿着河边走,哪里有一枝剑我们就在哪里挖。有时对岸生长着这种药材,我们就涉水过河,到对岸去挖。我们顺着这种药材生长的轨迹,凭着自己的经验,一整天会走上好长好长的路。中午我们就拿出带在身边的饭菜,就着冷菜冷饭冲上一点凉开水拌着吃下肚子。天晚了,肚子饿了,就忍着点。一切都得等返回住地,才能填饱肚子。我们刚开始不怎么习惯的。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是问题也成了不是问题。

  根据我们经验,某一段地方被搜罗空了,就得搬家。

  我们对这种搬家有耐心,慢慢搬,一步一步进行着。因为收获能软化我们劳苦的心。我们从不感到不耐烦,即使耗费很多的时间,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在这河边一遍一遍地搜寻。可是,所能找到的药材并不多。如果它们是成片地生长在某一地方,这个收获就太大了,我们会忘记口干,忘掉肚子是空的,会沉浸在满心喜悦中,憧憬着不远处会有更大的收获。一棵又一棵的一枝剑,它们多美啊。我们会忙得不可开交,好像在给它们黑红的脸蛋化妆。我们微微掀动嘴唇,喋喋不休地念着,挖到一棵又一棵了。这个时候谁也不答谁的话,一个劲儿地挖呀挖。即使有人答话,也都是说:

  “这棵草好大,根大,压称。”

  这种草,新鲜的卖给药贩子也值六十元钱一斤。它不烂,干了用水一泡就还原了,青油油的。我们每人一天能挖三、四斤,值二百元钱左右。

  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的。妻看到河岸边树上的毛桃熟了,结得密密麻麻的。这时,她仿佛感到就是自己的家乡一样。于是,她爬上河岸,信手摘起来,心中暗自思量着:瞧,这些果子都熟透了,要是别人看不上眼,好吧,我来吃。

  她刚伸手摘下两颗毛桃子,有人跑来了。

  她也闹不清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来人没头没脑地冲着她一阵吆喝,还吹胡子瞪眼睛地骂她是贼。吓唬说要把我们赶走。

  “这里的人惹不得,你不能见了什么就随便摘。”弟媳劝说着。

  妻对那人说:“我敢赌咒,我没有偷的意思,只是因为看那些毛桃子熟透了,又没有人去摘。我们家乡的桃子就是这样,要是到了该摘的时候,谁想摘都行。我们从来不会因此发一顿火。可是,在这儿……我才摘了两颗桃子……”妻前言不搭后语地抽泣起来。

  “唉,这儿可不比老家,一处有一处的规矩。事情已经过去了,算了,随它去吧……”我对妻说。

  我们背着采药背篼往回走已是黄昏,西方天际宛如西瓜心子那样鲜红,天空里的某些地方呈现出一颗颗野枣般的星星。

  已经一天一夜了,我病得颗粒不进,头痛、发冷、发烧,嘴唇干裂。我在打“摆子”。我得了热伤风。整个骨架子像散了似的,变得浑身无力,不停打着颤抖。就像一个人上了大刑,酷刑在责罚着我。妻跑了许多路才在一个村卫生所给我买来药。少有吃药的我,药一下肚,特别灵验。

  我带着一本中草药书,上面都有药材的标本。我要到河边上的森林里去看看,叫大伙同路。她们胆小,不愿同去。我费了不少功夫,嘴皮子磨烂了,我们终于走进了森林。

  “我们认不得‘草’。”妻说。

  “书本就是老师,高山就是课堂。”我说。

  我们眼睛都放得尖。我们进行着地毯似的搜索,像是在辑拿“杀人放火犯”。

  “哎呀,看见那棵小树没有?”我大声叫到。

  “哪棵?”妻问道。

  “那棵,长着金黄色小花的那棵。”我走过去采下那棵药用植物给妻看,并对她说道,“喂,我们对照药书看吧,这种东西叫‘随风子’,可稀奇啦!”

  “我看看书。正是它。它的用途可用来……”妻照着书唠叨着随风子的用途来。

  我们走到一处悬崖边。我探出头往下看,“下面有草,我看见啦!”瞧那,我指给大家看。我要到悬崖下边去……我从悬崖下爬上来。“瞧瞧,这是一种很珍贵的药材,它十分娇嫩。它叫“射干”。是一种独特的药材,把它的根放在‘随风子’的浆汁里泡三月,结核病人吃了它,管保两天就好!”

  弟媳说:“要泡这么久,那么当药还在‘随风子’浆汁里浸泡的时候,结核病人恐怕早就死了。”

  我对这次进森林采药的效果十分满意。我要劝说她们一起驻进森林。进森林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各种困难实在太大。最后,我决定在森林里找一个村庄,在那里住下来。

  我们在一个老乡家里寄放了挖到的药材。

  我们离开了那河流,那里的山,用了一天的时间,到达了森林最里面的一个小村庄。这个小村庄是我们还没有离开小河时从老乡那里打听到的。它离我们原来的河边又远又高,举目望去,可能会误认为是峨眉山的山顶。

  我们四个人走近村庄时,所有的村民,男女老少都出来了。他们从没见过外界的人来到这里,都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们。

  一位精悍的长者走向前来,对我们说:“他是村长,希望知道我们的来意。”

  我们坦率地告诉他,我们为何而来。他的脸部表情先是惊讶,后是好奇。他邀我们进村,我们遵命。这样,前头是村长,中间是我们,后面尾随着村里的男女老少。

  村长把我们领进一座茅屋。我们这时又累又饿,他揣上一些吃的。吃饱后,我们进行了交谈。太阳这时已落山,但漫长的山脉的黄昏充满绯红的霞光。

  村长说,山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的,野味你们还是吃得到的。又说村里的人有个三病两痛,就挖些草药治病。没想过挖药弄出山去卖钱。

  我拿出一些自己挖到得药材给村长看。村长说这些药山上都有,我手里没有的,这山上也有。

  我们就这么交谈着,茅屋突然开始摇晃,嗄嗄作响。我们正坐在地上,感觉到地下剧烈的抖动。我赶忙站起身来,喊道:“地震!”

  当我们跑出茅屋时,地动已停止。村长泰然自若地坐在原地不动。望着我们惊慌失措的样儿,他面露微笑,安慰我们说一点也不用怕,这样的震动时常发生。事实上,这里的地名就叫做“地震诞生地”。

  我们颇为惊讶。“地震诞生地”,多么奇怪的地名!

  第二天,我们就出发去搜寻药材。村长自愿陪同我们前去挖药。他说他认得很多药。村外,山峰突兀而立。山坡有时挺拔陡峭,迫使我们爬行攀登。每登一步,我们都怕失去立足点,滚下山去。村长默不作声,他的身躯充满了力量。他要带我们去他认为药材最多的地方去,我们只顾跟着。仿佛是他饱满的热情牵引着我们前进。

  当我们站在村长指定的地方,眼前的药材令我们惊喜万分。满山的药材,星罗棋布。我们死劲地挖,尽情地采。

  我们把这些药材的价值告诉村民们。我们是知恩图报的。

  我们在这山村生活了许久。我们形成了采销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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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欧阳梦儿   推荐: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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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欧阳梦儿:
本文大量方言的运用,令文章充满了朴实的乡土气息。四川方言朗颂诗、重庆方言丸子,都是极其逗趣的一种语言表达方式。诸如“四季豆不进油盐”,是川式歇后语。“你是天上乌鸦飞,我是地上毛狗追”是川式丸子,调侃自己癞哈蟆想吃天鹅肉的勇敢无畏精神。这类的电影早期就出现过,十分逗趣,充满了川人的智慧和欢乐。近的有方言电视剧〈四川棒棒军〉反应了重庆,特别是朝天门一带特有的风土人情,得到了广大群众的喜爱。〈老鼠和猫〉更是大人孩子百看不厌的电影。在这里为方便朋友理解,我做一点注解。哄人(骗人);摆龙门阵(聊天);硬是(就是,简直是);肥痛了(发了很多财);让我皮子痒(在这里是忍不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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