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实散文】采棉记

作者:秋月枫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11-04   阅读:

    一.提前准备
  二哥说今年的棉花他一个人摘,让我安心在城里做我的生意。当然他说的是真心话,一则是怕我到乡里太辛苦,再则是担心他的宝贝女儿没人做饭。这倒是事实,我每次回乡里给他帮忙,女儿们是很可怜的,平日吃惯了我做的饭,又长期被我娇惯坏了,自理能力特别差不说,还懒得古怪。有时候宁可连续几天吃方便面、喝矿泉水,自己也懒得动手做着吃,况且她们又不吃饭馆里的饭菜,麻辣粉、三药饼子也不适吃。
  每年秋天摘棉花是大事。棉花必须一穗一穗摘,一株一株数,一亩一亩过,一遍一遍收拾。摘棉花战线又长,通常要持续一两个月,等把扫尾工作做完,也就到了十一月底十二月头,黄叶落尽,百草枯萎,大地封冻。
  鉴于这种情况,我怎么能不去帮他?怎么能不为他发急?怎么能让他没天没日地蹲在地里捱饿受冻?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理解和关心,做妻子的不为他着想,还有谁肯帮他一把?孩子固然重要,可他依然让我揪心,况且,他每年这样辛辛苦苦日夜操劳,都是为了我和女儿,为了这个家庭。他虽不是有权有势有很大本事的那种,可他是一个有气有刚责任感强而且孝心十足的农村男人。这样的男人值得人尊重与敬仰,值得为他分担忧伤。
  于是,我决定先弃卒保帅,回家摘棉花。
  礼班六就开始做准备工作,安顿孩子,给孩子准备吃的东西,给自己找衣物,给乡里买备用的东西。礼班天商店里人多,卖一天货,过了礼班天,准备坐姜军的专线车回乡。
  礼班一早晨,11点就开始给姜军打电话,他是附余上润唯一的专线车,直接可以坐到家门上,只有打了电话,才能放心不错过车。
  赶在学生放学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饭,她们进门,我出门。我要走了,饭,她们自己盛着吃。孩子们脸色有些阴暗,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勉强装着懂事的样子,理解地说:“妈,你放心去吧,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听她们这么说,我的眼睛有些湿润,飞奔出去搭出租车去车站。
  一路秋色已经接近尾声,随处枯枝败叶,到处黄叶纷飞。夏天的碧绿的庄稼和草地全然不见,只剩下一个萧条清凉的世界。时令已到霜降,马上立冬,离小大雪时日不多。冬天转眼到了。
  班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大片大片的棉花地透过车窗玻璃一闪而过,无不摆显着农村最正常的生活节奏,三三两两的人影分散的洒在广阔无边的田野上。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雪白棉花浪里涌动。一阵接一阵的秋风,卷过田垄上棵棵树梢万头攒动,让人不得不激动,喟叹!哎!秋天,真的接近了尾声!
  1.小别重逢
  班车送我到村头的桥上,再有200米就到自己的家里,要我走着回去,他调转车头。姜军是个热情的人,性格爽朗,态度也也好,对乘客关心入微,他再三叮嘱我把自己的东西带好,不要落在车上让别的顾客捡了去。我很感激,邀请他进家里喝茶,吃饭,当然都是客套话,他自己也种棉花,还急着赶回去摘自己的棉花呢。
  到家门口,两边的树草里堆积着厚厚一层落叶,打开门,庭院里也铺着厚厚的黄叶,到处零乱,梨树上叶子寥寥无几,白杨树上的叶子还飘飘而落,家里没有二哥的影子,不用猜也知道他还在地上,我将东西往茶几上一放,赶紧换衣服,换鞋子,围方巾,戴口罩,戴护腕,戴手套,全部武装准备上地。之所以这样装扮自己,因为地上阳光强烈,我害怕自己被毒辣辣的太阳晒黑,当然要妥善做好这些事了。其实,每个农村妇女都是这样装束自己的,可是,再怎么装束自己,仍然免不了被晒得又红又黑,所以,农村妇女只要进了城,即使穿着再高贵华丽,也有人一眼就看穿,一眼就能认出是乡里人。首先,乡里人和城里人肤色就是不一样,另外,走路也有差别。
  
  准备好这些,扣好门,到地上找二哥,摘棉花。刚到街上,二哥开着电动车,笑吟吟地说:“知道你就来了,赶紧来接你!”还问我吃没吃?孩子们安顿好了没?商店门锁好了没?我一一作着回答。坐到电动车的驾驶室里随他去了地上。
  地上除了棉花还是棉花,除了雪白仍是雪白。大荣夫妇在我们相邻的地里摘,王嫂给他们帮忙。见我回来,高喉咙大嗓门的喊:“邱子来了,李有俊这回可以过年了。”一个说:“你没见,早上他还一个人在地里想你想的哭鼻子呢!”容不得我插话,一个又说:“你就坏良心呢,自己蹲在城里,让他当没娘娃!”说完就哈哈大笑。农村里的人开玩笑就是这样,没高没低,没大没小,有时候比这还难听,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玩笑,也不忌讳,随便附和几句,干自己的活还是重要的。
  当然,我们夫妻多日不见,总有说不完的话。一边摘棉花,一遍告知对方,城里或乡里的事,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彼此知道村头巷尾的故事。很开心,其乐融融。真的应了他们的一句玩笑话:“你们这两个家伙,一到一起就甜蜜起来,真是久别胜新婚!”
  2.二哥
  在我们乡下,农村妇女把自己的丈夫很少直呼其名,通常叫“哎!”“彼”“孩子他爸”“掌柜的”“老大”“老三”“家长”之类。当然也有个别人称呼名字,那样会显得很别扭。她们不呼其名是有很多原因的,一是出于尊重。二是不好意思。三是某种意义上还存在男尊女卑的成分。更重要的是大家都这么叫,毕竟夫妻之间比较亲近,叫什么都不合适,但又不得不有个称呼,就出现了以上那些看似滑稽可笑,骨子里更显亲昵的叫法。祖祖辈辈就流传了下了,很顺其自然。
  我叫二哥也是有原因的。一是他在家里排行老二,二是他长我两岁,有丈夫的亲切,兄长的关爱,朋友的理解。三是队上的女人都不直接叫自己丈夫的姓名,当然我也不例外。四是我毕竟是新时代的年轻媳妇,像她们那样叫:“哎”“彼”“孩子他爸”我实在叫不出口。所以我叫他二哥,既亲切,又时尚,既不大众化,又能显示我的儒雅。二哥也喜欢我这样叫他,每次这样叫他,他就笑眯眯地答应着,真的,当我是他妹妹那样开心快乐。
  二哥是个百能百巧的人,也有很好的苦心,这些远方近邻都知道。他会修机器,摩托车,电动车,电气化,还会创造一些小发明,这让队上的人对他刮目相看。别人都有求于他,小事小非他都热情帮助解决,摊上大毛病,需要更换零件之类,相应的收取一些费用。这又让很多人嫉妒,不服气,有时候也有个别人怀恨在心。
  二哥对我也和别的男人对待老婆不一样,他让我在城里创业。开商店,做生意,买楼房,支持我文学创作,自己却守着他的两亩五分地,他怕我万一生意做赔了,他也能解决我和孩子的温饱问题。他总是百般呵护我,关心我,爱护我,这让我万分感动,也非常自豪。总在想,自己哪世年修来的福分,一生遇上这样一位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只可惜,我给他生了三个女儿,尽没生下半个儿子,就被计划生育强行做了绝育手术。这,是我遗憾终生的事,内心时刻对他有一种负疚感,而他则不那么想,总对我说:“女儿好啊!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呵呵,呵呵......
  二.第一天
  第一天上地,我的决心特别大,只要碰到开的棉朵,我恨不得一次一手抓掉几个,本一天能摘五袋子,我恨不得一天再多摘五袋子。其实不然,摘棉花这活生,你越是心急,速度越是上不去,要么就是抓了棉花仍不到袋子里,却掉到地上再拾二遍,要么就是摘的棉花不干净,遗漏半壳楼。这正如农村人常说的,“你日急慌忙的怎么行?”“急死也是闲逼蛋!”“还不如慢慢来,反正一球样。”当然我是不会这样说的,何春兰就不同了,她说这样的脏话土话最在行。我说她太老土,她会这样调侃我:“我们是乡巴佬,不像你们城里人,球过场就是踏踏!”没办法,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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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文清   推荐: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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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文清: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自古以来,农民就是很辛苦的。太多时候的付出与收获完全不能成正比。国家的强盛,慢慢会对农民在各方面有所提高的。百姓都期待着这样日子的早一天到来。


我来评论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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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2

  • 东方玉洁

    绝知此事要躬行,看,一劳动,就有许多话说了不是?

    2014-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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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清

    农民的辛苦,不亲身经历的人是无法想象的。朋友的文章很真实,拜读了,请午茶!

    2014-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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