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

天晴了，我年轻了许多
金色的阳光，长着温暖的羽毛

年轻多么奢侈，我又何曾老去
弓腰弯背的日子过去了

腿不疼了，我是春天的小伙
树木急急地往后退

纵然落叶无法返回枝头
但空白少了，湖水又新生了一大片

我在路边的石头中找到了花朵
那是我多年前的情人

天晴了，即使招惹了皱纹
那也是透明的涟漪，激荡着我的心

初衷

抬起脚，我却记不起初衷
雨中的事情
在街道上闪闪发亮

我以为咬紧牙，就可以闭关锁国
比柔弱的光坚强
比赤裸的石头更能坚持

雨为我写诗
我扛着沉重的头颅，昏昏欲睡
想要忘记暗淡的一切
提前跨入暮年

雨腐蚀骨头，我是证人
风吹乱我的脚步
但不能左右我对你的爱

你瘦了，比迎面而来的树还要瘦
我感到饥饿
发自肺腑的愧疚

时间的石棱，是不是你的锁骨
雨消化着石头
对你的爱，消化着我

抬起脚，我忘记了自己的下游
我用木板为单车做了泥瓦
沿着我们熟悉的街道
兜圈子，找寻那个定下契约的起点

人们用眼神在我的身上盖戳
然后扬长而去

我进了医院，请医生化验我的青春
增加我的履历
我成为一条死不瞑目的鱼

打开盒子，查清最简单的数目
像一只只的小手
沿着秘密隧道，准确地安慰那个器官

我游动起来
却已不是鱼，而是落叶
被晕眩的虚无托着
就像我爱你，却抓不住把柄

听长辈说，喝白萝卜水治疗咳嗽
我一天一大碗
喝到雨停了，你把手搭在我的肩头

阳光换了一副嗓子
为秋天歌唱

看到落叶在地上翻滚
想起当年的小伙子猴子一样爬上了树
摘果子扔给你吃
你的脸蛋和果子一样红润

想起后来在雨中发生的事情
灯光吻着额头
衣服湿透了，心中燃烧着忐忑的火

秋以为期——
我在地上画出一片空白
而你在哪里？

我不是落叶
等待，只是让我具有了落叶一样的外表
我抬起脚
始终咽不下初衷

我以为

叶子从树上落下
我以为是一群飞鸟
落在地上啄食

飞鸟飞上树枝
我以为是叶子重返枝头
春天来了

绕道而行

走着走着，前方没了路可以发泄
铁皮瞪着巨大的蓝色的眼睛
橘红色的石头，近些，是一群清洁工
一直在打扫，孤独和尘土

我应该绕开这个漩涡
绕道城南。高大的烟囱引路
在泥土中找到沥青，熟悉的汽车尾气
是邪教吗？沿途弥漫着血腥味

看不见沾满鲜血的手
叫卖声在雾霾中一闪一闪的
我想起了那群清洁工。像有人
提着灯笼在走；灯笼提着人

把断了的路续上了。车声比以往刺耳
像屠夫，大嗓门，对着世界吼叫
路边久久不完工的楼房，发出沉闷的回声
有些荒唐，无辜，正如我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