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也对凌风说：“凌风，我姐少了一根头发，小心我收拾你。”
　　凌风指着马鑫笑着说：“你真叫他姐？”
　　马鑫大笑。

　　三天之后的黄昏，苏城东南角一个废弃的烂尾楼里，有一群蓬头垢面的乞丐。一个50多岁的光头坐在中间，旁边分左右坐着四五个男女，大多数二三十岁。那光头佬斜靠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被卷子，在他身边还有两个年轻的女乞丐，尽管衣衫褴褛，仔细看还颇有几分姿色，年龄也就十六七岁。两个年轻的女乞丐，一个跪在他身边，正在给他捶腿，另外一个在他背后给他捶腰。光头佬的一只手却插在身前那个女乞丐的破衣服里乱摸着。这几个人的面前，还站着几个小乞丐，最大一个也不过12、3岁，最小的才5、6岁模样。
　　转过一个没有完成的墙角，在空荡荡的屋子角落卷缩着一个年轻的女乞丐，敞着的怀里睡着一个婴儿，她身下有一张破席子，席子上摆放着凌乱的食品和破衣烂衫，席子上还睡着一个汉子。
　　烂尾楼的再上一层，几间勉强可以分割的烂房子里，都住在乞丐。有的是一群孩子，有的看似一个家庭，有的拖儿带女，也有是几个一头灰白头发的老太婆和老头。最叫人不堪的是，居然有一个大汉身边睡着几个女人，正在做些不堪入目的举动。
　　这里是乞丐社会的一角，一个自成体系的乞丐部落。
　　一个年轻的乞丐从外面进来，走到光头佬身边，俯在他耳边说：“老大，外面来了一个单漂的弃子，想见你。”
　　“什么样？多大？”
　　“估计40多岁，一口京片子，说打北边来的。”
　　“叫进来看看。”
　　“行。”
　　不大功夫，他跟着一个乞丐打扮的男子进来，他是乔装的马鑫。
　　整整三天时间，公安局派了几个顶级化妆高手，和有丰富化妆侦查经验的干警，给马鑫来了一个彻底的改头换面，甚至动用了特殊的整容手段，又为他准备了一套乞丐行李和一个乞丐身份。临行前，乔紫玉和这项行动的指挥班子，特地来检查效果，连乔紫玉也认不出来了。
　　接着，根据凌风最近三天对苏城乞丐几处重要落脚点的排查，向马鑫提供了这个由光头佬控制的丐帮。马鑫便利用公安局提供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光头帮所盘踞的地区，他的身份是北京来的独角点子，叫胡立峰，绰号狐狸。
　　这个胡立峰公开身份是北京一个独往独来的乞丐，年龄和马鑫相仿，外形也非常接近，实际是一个国际毒品走私集团的骨干。前不久被北京公安局，因强乞强讨而收容，在收容审查过程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立刻被转为刑事拘留等待检察院批捕了。

　　胡立峰这个身份对马鑫的计划非常合适，于是马鑫开始正式行动。为了配合马鑫，苏城公安局对整个光头帮所在区域，实现了24小时全面监控。凌风亲自带几个人就潜伏在这座烂尾楼附近。
　　马鑫站在光头佬的面前，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
　　根据凌风所提供的材料，这个光头佬是这个乞丐团伙的首领，绰号“青皮佬”，真实姓名曹素坤，河北保定人。7岁因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继父多次殴打，离家出走，开始在社会上靠行乞为生。13岁流浪到北京，混迹与一个以乞讨为掩护的扒窃团伙，15岁第一次因扒窃被北京公安局处以劳动教养两年，刑满后返回河北保定，在继父家行窃，被扭送公安局，再一次劳动教养一年。期满后流窜至江南地区，先在上海假扮残疾人行乞，并开始收容小乞丐，组成乞丐团伙。10年前，该团伙在上海遭到打击，所有成员均被遣送原籍。曹素坤次年又回到江南，开始在苏城组织乞丐团伙。目前在苏城的大大小小不同形式的乞丐帮中，这个号称光头帮的团伙，是最具有团伙性质，组织最严密的一个，从人数看，并不是最多，但成员性质十分复杂。仅目前治安大队掌握的情况，就有5——13岁儿童乞丐15人，14-17岁少年乞丐9人，18——74岁成年乞丐大约25人，其中65岁以上老年乞丐5人，男女乞丐比例为1:3。其中有扒窃、盗窃行为的未成年乞丐，不低于70%，成年乞丐大约30%；有卖淫行为的女性乞丐占90%，几乎除去老年女性乞丐，都存在不同程度卖淫现象。此外，在乞丐群体中，男女关系十分混乱，未成年女性乞丐几乎普通受到不同程度猥亵，甚至强奸。但鉴于没有确切证据，以及受害人的举报，无法实施刑事处罚。如果全部收容，或者收容后遣返，势必会给公安机关和民政部门带来重大压力，也会给原籍的社会稳定造成冲击。

　　青皮佬也在用冷眼观察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弃子”。
　　乞丐们自称“弃子”，他们把自己看做被社会遗弃的人。参加了某个团伙的叫“在行”，自己单混的叫“单漂”。团伙内的高等乞丐叫“模子”，低级的乞丐叫“混混”，女人叫“洞”，老人叫“苍头”，未成年的叫“狗仔”，老大称“爷叔”。
　　这个单漂，自称“狐狸”，来自北京。看年龄不超过50，看他穿的衣服，应该是个“净乞”。眼神冷峻、不慌不忙、透出一股子精气神，不像个长期行乞的主儿。应该是因为什么特别原因才入行的新弃子。在看身子骨、胳膊腿，虽然不是干力气活的，可是像练过啥玩意的会家子。
　　别看这个青皮佬，真是眼睛也挺毒。不然也在江湖上混不到今天的位置。
　　马鑫现在给他的感觉，恰恰就是凌风和刑侦大队几个高手，配合化妆师，希望达到的效果。凌风和刑侦大队长王兴科一致认为，按照北京提供的胡立峰材料，以及马鑫自身的特点，不能把他塑造成普通的乞丐，那样反而一眼会看出问题。而且马鑫的确在体育方面有相当突出的特长，身体素质相当好。不仅魁伟，而且天生带有三分霸气，换句话，就是气场很强。这是无法掩饰的一种特征，不如让它流露出来，反而会产生震撼力。

　　双方对视了很久，还是青皮佬沉不住气了。
　　“这位兄弟要见我？”
　　马鑫双手抱拳，用左手护住右手，大拇指竖起，说：“在下狐狸，一直在北边单漂，最近南下，在江湖上久闻青皮爷叔行侠仗义，特来拜山，如蒙爷叔不弃愿意入伙。”
　　“兄弟不是个普通的混混，该是个模子。我这伙儿小只怕容不下。”
　　“爷叔立足江湖多年，不会不知道做老大也要有几个模子帮衬吧？”
　　坐在青皮佬左右的说话了。
　　“兄弟，你两个窟窿只管出气啊？看不见爷叔身边七条好汉？我们就是爷叔的帮衬，有我们戳着，光头帮如日中天。”
　　马鑫朝说话的男子看了一眼，脑子里出现了凌风提供的资料。他应该是青皮佬手下的骨干老鳖，左臂有残缺，右臂力大无穷，本地人、心狠手辣，曾经三次被收容，一次劳教。
　　马鑫明白，自己不漏几手真功夫，是镇不住这些人的。马鑫不动声色，朝着老鳖一抱拳，说：“这位大哥是个模子吧？我怎么看着没有肚量了？常言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爷叔手底下有你们7条好汉帮衬，不会多我一个吧？我狐狸在北边也不是个混混，几位是不是找个人出来试试拳脚？”
　　马鑫话音落地，青皮佬右手边又站起一个乞丐，看上去30来岁，肢体健全，一身破衣服遮不住腱子肉，这个人是青皮佬的打手，叫横七。是青皮佬保定老乡，整天就是游手好闲，学过几年武术，会点拳脚。
　　横七故意挽起胳膊，让肌肉在胳膊上跳动。大声说：“看见吧，你就和我试试看？”
　　马鑫朝他招招手，横七摇晃着粗膀子走过来。马鑫出其不意，左手闪电般抓住他裤腰带，右手抄进档里用力一捏。横七疼的一声怪叫，浑身崩住的劲立刻泄了。马鑫顺势把这个一百七八十斤的横七举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扔了出去。横七就像一条癞皮狗，被他摔到了地上。
　　所有人惊得跳起来，尤其其中两个女的，捂着嘴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