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炼狱的孤独中升起的良心诗魂》

作者:西木诗歌    授权级别:A       2014-02-15   阅读:

     ——读人马启代部分狱中歌有感
文/西木

  我所以能为人民敬爱,
是因为我曾用歌,唤起人们善良的感情,
在我这残酷的年代,我歌颂过自由,
并且还为那些倒下去里的人们,
祈求过宽恕和同情。

  这是曾刻在莫斯科普希金广场普希金铜像台座上,多年被俄罗斯诗人茹科夫斯基篡改过的诗句。读着马启代先生的狱中诗,我油然想起了这样的诗句,是普希金曾今流放于西伯利亚的处境和先生身陷囹圄的相同处境,使我产生同化感吗?还是他们“躯体被桎梏过,灵魂却如此浩大,这是上帝的错误还是人性的险恶?”的追问,引起我的感佩折服了我?我纵然把两个时代、两个国度、两种处境下的诗人联想在了一起,我并非让一者好高骛远于伟大的另一者有趋意拔高的动机。但真的想来,他们人性中几近相似的精神内核,即是民主的、民族的、博爱的、善良的、真理的洪流同样闪发着光彩夺目的光。

  我不清楚马启代先生,为何从诗人成了阶下囚。更不明白阶下囚的诗人,为何有那样一颗良心不灭的诗魂。他是在孤独的炼狱中,像暗夜里冉冉升起的璀璨明星,在这个喧嚣的世间,发出惊人心魄的强音。他发出的巨响:“他们制定了规范,相信暴力就是真理”“杀掉纸上的河流,就能杀掉思想”。诗人自称:“我是拒绝者”,但又说:“——我爱故乡的云,更爱那片云下的山河、亲人和历史”。那么诗人拒绝什么?爱的又是什么?人性中互为对立抗衡的两面性,铸就了诗人既是崇拜大爱的个体的诗人,又是心怀天下的民族诗人。

  既是个体的诗人,强调诗人的个性,我们看到诗人是春天的小草。“我感到了那些小草的压力/几近窒息,无法开口,只能任春风摆布”,“我想翻身,手上都是小草绿色的血液”——对生命尊严的坚守,对真理自由的渴望,对爱和信念的执着,是这个个体主要的脉流。我们看到诗人身陷牢狱的处境下,顽强、坚韧、拼搏、奋斗的品质和毅力,也看到诗人微言大义,豪情壮怀的责任和担当。诗人主张一个作家和诗人,要成为民族或者人类的“第二个政府”,也许这种理想,和社会发展史上共产主义理想一样高远,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只是一种空想,但它和几千年来孔子倡导的“读诗三百为政”的诗学观念一致。“为政”为何要“读诗三百”,我想孔子强调了诗歌的大悲悯情怀,没有大悲悯情怀的人是不能为政的。也许时代把真理和思想交给了暴力和杀戮,这是历史的一段荒谬,但朝向正义与真理,进步与自由,这是大势所趋,也是诗人追求的理想。

  马启代先生倡导为良心写作,就是“坚守人道基点、悲悯情怀、怀疑精神、批判立场的写作”,这也是诗歌的正源和民主性立场。《诗经》之兴观群怨,自木舌金铃的摇转中艰辛而来,踏踏诗风两千年,谁又怀疑人道基点、悲悯情怀等这些诗性的东西泯灭了。然而现实处境,正就如此:人性凶险,恶挟善行,善不当道,腐获新生,道德下降,伦理败坏……诗人是超前看到一个民族的弱性的,诗人是灯塔,也是匕首——诗人拿良心的光辉照到最黑暗部分,诗人用良心的匕首剜割肿瘤和烂疮——这就是诗人的怀疑和批判精神。

  我们说马启代先生是民族的诗人,是人性的诗人,缘于他始终站在人类生存的高度,抒写人性中最真诚、最善良、最美好的那部分东西,即使他在狱中,仍然想到的是燃烧和牺牲自己。“再一次点燃,无论把雪花烤热/还是把生冷烤熟,木炭/都会捧出体内所有活着的骨气//由黑而红,把自己喘息成白灰……”(《能死成木炭,算不算死亡?》),我们看到诗人博大的胸怀和宽容,置个人安危于度外,对社会转型时期间或的黑暗或阴暗的宽容,体现着诗者容忍与自信的宽阔胸襟。但容忍终究不是退让,容忍是坚强,退让却是懦弱。

  试看他的《客居的灵魂总是悬着,晚上我就把它拽出来说话》。从中我们又看到了诗人的什么情怀?“风举着利刃巡逻”“水泥里埋着国家的腐臭”“失去底线的繁华已不如妓女的阴部干净”——这些怪诞的隐喻和意象,凝聚着作者的疼痛、愤怒、感慨和鞭笞。如果现实使人看不到这样的诗歌,这是一个时代的不幸,因为没有那种声音更这样痛定思痛,更这样关注于人类社会;如果体制使人不能反思于这样的诗思,这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悲哀,因为这种声音正是时代前进的正能量,更能从伤痕中净化血液。这使我想起了最近一家地方报纸周刊改版的旁听会,大主编在报纸定位时,否定了报纸的文学艺术版面,尤其取消了诗歌这种艺术体裁的东西。当他问及我这些东西能给报社带来多大的经济利润时,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的沉默是回答。但想来,还是无人看周刊,销量上不去的原因,销量上不去,广告也上不去,自然给报社的效益也上不去。但真正反思一下,主要原因还是缺乏有看点的东西。而这些看点究竟在哪里,我想在人性的痛处,在真善美的艺术里,而其忽视的正是这种东西。

  读马启代的诗歌,我们会感动于他处境的微弱和精神的强大相对立统一的人格。“——我从狱中看到的天空虽然叫中国,白云却从没有国籍”,“如先生亲诲:活在世间/人要心怀大爱,但更要黑白分明”(《在监狱,受桑恒昌先生一支笔》)。更多的意象表明,诗人崇拜大爱,崇拜人类生存中期待的博爱、平等与自由,这与西方资产阶级倡导的人道追求是有区别的。诗人身陷囹圄,微言大义,一方面风光霁月,宁静澹泊,慈祥肃穆的内心世界非常强大,不以外物而折损;另一方面诗人怒目金刚,拔剑弩张,直击伤疤,痛定思痛。在他人性的世界中似乎存在着一场场对立的内战,使他始终不能偃旗息鼓,曲完息歌。诗人弱势的处境与强悍的精神对立统一,给人以强大的生存助力,我想这就是诗人的良心写作的精神内核吧——当然诗人表现出更多更优秀的东西,对新诗创作主题的提出和探求,也是我们进一步探讨的,愿先生在诗歌的道路上光辉灿烂。

     2013.5.2定稿于武威

  附:

   《我从狱中看到的天空虽然叫中国,白云却从没有国籍》

   ——这个喧嚣的人间不是我的,但我被他们强行注册了户口

   ·马启代

  他们制定了规范,相信暴力就是真理
他们喜欢歌颂,认为“杀掉纸上的河流,就能杀掉思想”
我是拒绝者
——我爱故乡的云,更爱那片云下的山河、亲人和历史
但我却知道
——我从狱中看到的天空虽然叫中国,白云却从没有国籍
2013年2月23日

   《手上都是小草绿色的血液》

  肯定是一股风扑了过来
把一片小草,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这个季节,什么都挂着春天的名义
再肆虐的风,也只能叫春风
春风这把剪刀,却不知掌管在谁的手里
剪出细叶,也剪掉细叶,还有花朵
我感到了那些小草的压力
几近窒息,无法开口,只能任春风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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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梁星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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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梁星钧:
有气度、宏观、有重点指向,引人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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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木诗歌

    此文被《南方诗人》发表在【首席诗人】栏目,请大家关注。

    2014-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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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木诗歌

    马启代是这个时代真正具有良心诗写的诗人之一。

    2014-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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