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确实是真的,二十四年前掉进那个山谷,尸骨全无。这几年那里修整了几次,也没有任何音信。你说,他能停留在过去吗?”许青抹了抹发红的眼睛问。
“夫人,有这种可能。我不知道你能懂多少物理知识,如果你认识那个人的话,我们最好面谈。”
“我不想见你们。我告诉你们,他活着,他是二十四年前掉进山谷的殷凯,二十四年来,他一直和我有联络。尽管声音不是那么连贯,说的话不多。我确信,他活着。”
“谢谢你提供那人的资料,我告诉你吧,你不要悲伤,他可能活在另一个时空。”
“另一个时空?”许青悲喜交加。
“我们生活在三维世界里,时间以恒定的节奏不紧不慢的前进,没有可逆性。可在另外的空间,时间可以被拉伸,也可以被压缩。夫人,他可能在被拉伸的时空中。那里的时间被这里慢很多,假如他在山谷中呆了一个小时,我们这里可能过了十天八天的。夫人你懂吗?如果他的时空拉伸的再长一些的话,比如二十四年,他有可能看见我们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看到未来。”
“我能看见他吗?”“你最好别冒险,不是每个人都承受起光速带来的反应。”
“能把他救出来吗?”许青平静的问。
“理论上可以,我们可以把他撞出来。不过这只是我的假设。”
“谢谢你。”
许青半天不语,那电视影没有了动静,她就想,我还是去撞撞他吧。凯子,我来救你了。
(四)
黄昏,许青与女儿来到乌山蹦极游乐场。日间的喧闹此刻渐渐隐去,为了避免人潮的高峰,她特地选择这个时刻来到。自从发生那样的怪事后,这里游客猛增,每个人都希望看到那个停留在过去的怪客,可是每个人都会失望而归。毕竟这种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那里的老板此刻正犹自愤愤的自言自语。见许青他们来了,一脸抱歉:“两位,今天不营业了。”许青说:“我们只是来看看。”老板说:“刚才一个人上来说他被一个东西撞了一下,现在背疼,要我赔偿呢。你说,这空空的山谷会有什么东西撞到他,简直是敲诈。”许青心里一紧张,拉着女儿就往山顶跑去。女儿嘟囔到:“不让蹦极,还上去干什么呀,奇怪。”许青说:“你知道什么,怪着呢!”
两人站在谷顶,向下一看,空荡荡的山谷阴森森的,冷风呼呼的吹过,留下奇怪的回音。许青使劲看呀看,仿佛想看穿时空,找到那个留在这段山谷中的身影。然而除了怪石,树木,野花加上呼啸的风,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他心里凉凉的。脑中又回荡起凯子的声音:“青儿,我要跳了。”双眼一闭,不愿在想下去。隐隐的她听到有人叫:“青儿,救我,快点!”她使劲摇摇头,然而那声音依然清晰:“青儿,我快撑不了了,拉我呀。”女儿已蹲下去,用手拉着一个人。
许青大叫一声:“丹儿,危险!”女儿已经从底下的石缝中拉出一个人来---------天那,凯子。
他就是凯子,他二十四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凯子。他依旧那么年轻,那么阳光帅气。他就是二十四年前掉进山谷中的凯子,一分一厘也不差。许青想大叫一声,马上跑过去抱住他。但她心里乱跳,思想乱跳,身子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到嘴边的彻底疯喊变为喃喃的自语:凯子,凯子。
凯子一把抓住女儿,激动的说:“青儿,我知道你会救我的,你会的。你知道吗,我不过挂在了一棵树上时间长了一些。青儿,你知道吗,我有多少话……”女儿冷冷的说:“你长的不过象妈妈家的凯子,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青儿,青儿是谁?”凯子拉过女儿说:“青儿,你怎么了?青儿,青儿……”女儿转过脸说:“妈妈我走了,我做了一件好事,学校明天肯定会大肆宣扬的。你要证明呀。”说完就开启磁浮鞋,右脚在地上一蹬,竟离地三尺,飞一般的走了。
凯子大叫不止,想追上去。许青说:“凯子,凯子你不要追了。”
凯子回过头来问:“大婶,你叫我什么?”
许青眼泪突然涌了出来,说出来谁信呢?昔日的恋人今日喊你大婶!许青不知说什么好,心头悲喜交加,难言的情绪袭了上来。她想,时间太久了,太久了!凯子怎么会知道呢,他在那个拉伸的空间呆了或许一天,可这里已经二十四年了。凯子,你的青儿就在你面前。凯子。
凯子拿出手机,拨了半天:“奇怪,怎么打不通了?刚才还好好的呀。”
许青说:“凯子,自从你掉下去后,青儿就变的脾气古怪,或许,她生你的气呢。”
凯子问:“大婶,你是?”
“我是青儿……的母亲。”许青平静的说,平静的连她自己都惊奇。“我知道你们的很多事情。青儿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说有机会带你到我家来呢。这孩子!”许青笑笑说。宛如一个母亲夸自己的孩子。凯子挽着许青,边走边说着下了山顶。许青回头望了一眼乌山顶:这个地方她再也不牵挂了。
下了山头,凯子对这里的变化很迷惑,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伯母,青儿怎么象飞一样的走了呢?好奇怪呀。”许青怎么说呢,怎能骗他呢,纵然可以在时间,人物,年龄上骗他,可这活生生的东西,怎么解释他呢?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一切还能瞒过他吗?他终有一天会知道他眼前这个头带白发的老人就是他的青儿,他终有一天会知道,他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四年了,二十四年呀。
许青说:“凯子你看,她穿的是磁浮鞋。我们不用骑自行车,不用电动车,不用汽车了。它比那些都先进。”她让凯子看看她的鞋。“老板,这里有磁浮鞋吗?卖我一双男号的。”
她教他穿鞋,她教她开开关,她教他用右脚启动,她教她如何在空中加速,如何升起又如何落下。
“我飞起来了,不可思议,伯母,这东西真先进,象神仙一样呢。我们家可没有这个。”
许青笑笑,她见了凯子久违的笑脸,仍那样纯真,他们象二十四年前那样,游览了乌山,看遍了这里一草一木。然后许青提议到她家坐坐。两人就飞了回去,象一对恋人。
凯子又回到世上了,象神仙一样飞回来了。科技创造神话,也改变生活。
(五)
许青站在门口,对着感应器一指,那东西就“吱”的一声,门就“啪”的自动打开了。
凯子迈入家门,惊奇的看着这一切,朦胧中好象相识似的。一切是那样的迷惑。许青用遥控器对着电人凯子一按,那东西便不紧不慢的出来,端茶倒水招呼客人。凯子叫到:“他怎么和我一样呀,有趣!”许青说:“它叫凯子,是个机器人。青儿特的让人做的。”凯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边摸边说:“有趣,我也让人照着青儿做一个才好呢……还是不要的好,我怎么觉的人倒象机器了,呵呵。”那微笑是那样的灿烂,宛如春日的鲜花。久违的微笑,许青好多年都没有感受到了。谁还会对谁发出微笑?一切都那么自然,象机器的程序一样,按找一定的规则生活。不用人和人交流了,借助机器都可以完成。凯子说的对,人象是机器样了。
许青象恋人一样招呼凯子喝茶,许青又象长者一样招呼凯子喝水。他看看凯子,怎么给他说呢?“你喜欢青儿吗?”许青问,“伯母,你考验我呢?青儿没有给你说吗?”许青笑笑:“我知道你们的全部事情呢,你们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如何爱的死去活来。你说,爱情永恒吗?”这是她最想问的。“伯母,你应该有体验呀,爱到天荒地老天涯海角一生一世。世上只有爱情是永恒的,从古到今没有变过。”许青心里一热,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伯母,你也有伟大的爱情吗?”“有过,有过,只是太短了。”许青说:“凯子,你告诉我你掉下去发生了什么?”“伯母,我本来想只告诉青儿的,现在告诉你吧。我掉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机。连我都象是死了一样,我产生了许多幻觉,可怕的幻觉。”凯子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仿佛很委屈有仿佛很伤心:“可怕,我不停的给青儿打电话,可是没有回音。”凯子越说越激动:“直到一根树枝将我弹了出来,我才确信,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我胡思乱想罢了。”凯子停了停:“这里的东西也象是幻觉,我家从没有过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