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菜,又名苦苦菜,我的家乡把它称作麻曲曲。从外形上看,苦菜茎直立,叶呈披针形或圆形,通常羽状深裂。边缘有不规则的尖齿。
苦菜是我们最常见的一种野味蔬菜,在乡村的田间地头,到处有它的身影。
少年时,我们经常提着芨芨筐在田间地头或者荒滩野地寻找它,然后铲满小筐回家喂猪喂羊,有了新鲜脆嫩的就成为一家人菜桌上的佳肴。苦菜健身、祛病、果腹、宜人的功效,千百年来已经得到人们的认同,据说长期食用苦菜可以祛除人身体中的多种痼疾。当今社会,随着科学技术的日益发展,物产极大地丰富了。尤其农农副产品产量的大幅提高,社会上几乎少有吃不饱肚子的人。肉类、禽蛋、乳品的丰富,导致了身体肥胖症的逐年增长,血液疾病的迅速增多危及了千家万户的幸福,苦菜具有清血、凉血、清理血液垃圾的强大作用,一时成为人们最喜欢食用的极品蔬菜。
去年,我在体育场锻炼,看见一个老人身轻体健、神清气朗,在各种健身器材上翻飞腾跃,我夸赞他的运动,我们搭讪到了一起。他告诉我,他在上班的时候身体老是不舒服,还常常患病。退休后和老年人到了一起,一位老人告诉他,闲着没事了多到田野走走,采集一些苦菜,吃不完的可以制干保存到冬季使用。他依照老人的嘱咐,得闲的时候,和老伴拿起纤维袋,到田野采集苦菜,回家后摘洗干净,用沸水煮熟,饮其汤、食其叶,吃不完的洗净阴干装入纸箱作为冬日的储备。起初觉得此物味极苦,几乎难以下咽。渐渐地又感觉其味悠长,到后来就到了难以割舍的程度。几年下来身体渐渐康复,许多曾经的小毛病都没有了。他对苦菜的情感,简直到了一个教徒对宗教的信仰一样虔诚。我相信他的看法,但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后来我这样想:有些植物本身是带着上苍的启示来的,它自身就潜藏着哲学。譬如罂粟花,它色彩斑斓,姿容娇美,但是它的体液里蕴藏着杀人的毒素;譬如苦菜出身卑微,形态粗俗,而它的身体里蕴藏的却是祛病健身的奇方良药。这个启示告诉我们:世上所有的事物,都不可以本身的形态来区分贵贱智愚、美丑善恶。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年少时身体很差,嘴又特馋,尽管饥肠如雷轰鸣,但是大口的享用苦菜还是很不行的。我最能接受的一种吃法,就是夏季在珍子面条里调上苦菜和青椒,那真是消暑最惬意的美食了,清淡中有点微微的苦、微微的辣,纯粹是来自乡野的味道。后来年纪渐渐大了,通过反复地食用,才感觉出了它的美味。于是乎,在空闲的时候,主动下地采挖,然后自己操作烹饪,乐在其中,味在其中也。
有一年老婆到野外打工,在一片林子里发现了大片苦菜,鲜嫩丰肥、绿色健康,知道我现在好这口,工作之余和同伴们一起挖了一袋子,我很是高兴。第二天起来,我邀约了邻居和我一起摘洗,足足用了一个早上的功夫,才初步加工完成。那几天让我美美的过了一把苦菜瘾。感觉还是自家的老婆好啊,总是惦记着男人。但是乡下的女人就像苦菜一样朴实,既不会把自己打扮的妖模怪样,也不会娇声嗲气的撒娇,惹烦了还会泼妇骂街似的和你吵架。平淡庸常的日子里,却随时随地的为你着想,为家人着想。
苦菜于贫困的乡村人来说,即是救命的仙草,又是养命的食粮。三年困难时期,苦菜以它的宽厚仁德救活了无数人的性命。我们村子里有个人,因为饥寒交迫导致肠胃不适,诱发很多疾病,形同枯槁,差一点就变成阎王爷的座上宾。生产队怜悯他的状况,调他到沙漠里放羊,海子边上生长的苦菜,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一个季度下来,他的身体恢复如初,人们惊奇的问他,他笑而不答。生产队长很好奇,以为它悄悄地宰了羊羔,滋补了病怏怏的身体,这个人才笑嘻嘻的告诉队长,因为口粮稀缺,这一年他是以海子边上的苦菜为主食的。他把自己用心储备下来的苦菜干给队长拿了一包,告诉队长说:这是我的救命草啊!而今,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苦菜转身一变,又成为宴席上必不可少的纯天然绿色佳肴。
原来苦菜是那种即上得了厅堂,也下的了厨房的淑女形象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农业环境的污染,让本来洁净的土地蒙上了沉沉阴霾。寻找无污染的苦菜只能到远离农田的野外,那么,我郑重的建议大家在周末的时候,拼一辆单车,深入到人迹少至的野外,去旅行、去采集。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情?
多吃点苦苦菜,让我们在甘甜无比的生活中,回味以往,记忆过去。同时让我们因懒惰无为而萎缩了的机体活起来。让我们油腻的肠胃接受大自然亲切的慰问,让我们的身心全方位接受大自然的呵护!
2015-4-22于沙漠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