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者陈寅恪在《隋唐制度渊源论稿》指出:“其文化(凉州文化)上续汉、魏、西晋之学风,下开(北)魏、(北)齐、隋、唐之制度,承前启后,继绝扶衰,五百年间延绵一脉。”北魏时期,凉州成为中国北部唯一的安定地区,中原人到河西避难者不减于五凉。这些学者们把中原发达的生产技术和先进文化带到了这里,使凉州继续保持了西北经济文化中心的显耀地位,为日后隋唐的繁荣昌盛奠定了坚实基础。北魏著名诗人温子升《凉州乐歌》:“远游武威郡,遥望姑臧城。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就是当时对凉州经济、文化生活盛况的逼真写照。
凉州文化常常被佛教文化笼罩,失去了中原汉文化的光芒。智严、宝云、鸠摩罗什、昙无级、萨班、八思巴等一大批佛教高僧云集凉州,对中原文化的传播起了积极作用。李益有诗云:“莫笑关西将家子,只将诗思入凉州”。
王之涣的《凉州词》有云:“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一曲凉州词可谓独领风骚、千古绝唱。
凉州,自古以来即是是富庶之地,又是历代文人的才华荟萃之地。凉州的历史上,阴铿、李益当属最牛,先于李益有阴铿,他们是凉州的骄傲,英名流芳百世。而其他的那些文人骚客们常常以文会友,喝着清汤寡水的米酒,吃着花生米,嚼上半天,还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动辄放浪形骸的如刘伶,呼天嚎地的感叹天地之悠悠,自卑自嘲地怆然涕下。在孤零零的长城上,呻吟着凉州灯火十万家,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诗句。更不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那种气冲霄汉的诀别恋情。这些卓尔不群的诗人们,在“亭上画壁”的千古美谈中自嘲着友人,孤苦伶仃的骂着朝廷,更是牢骚满腹地写不出汪洋恣肆的佳句与乐章。王之涣、王昌龄、孟浩然、李白、高适、岑参、杜牧、李益、王翰、李颀,还有诗情画意的王维老先生,他们峨冠博带穿行在秦砖汉瓦之间,泪流满面地长吟着生不逢时的曲调。流传在民间的瞎弦,唱着口口相传的贤孝和秦腔,成了十足的很具地方特色的文化符号。如今的凉州文化再不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凄凉景象,弥漫着太平盛世、载歌载舞的繁荣景观,散发着“牛粪般”的歌舞升平气象。
喝茶划拳,中国的茶文化在这里沸腾,延伸了非常广泛的食文化涵义。茶中带酒,娱乐中带着愉悦般快感,常常吆五喝六,调情骂骚。吃饭喝酒,凉州有无酒不成宴习俗。常常喝他个吐天哇地,天翻地覆。海吃海吹,请客送礼,常常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伪装大象。食文化、酒文化、茶文化相互觥筹交错,形成凉州独有的饮食文化。一部凉州文化史,就是半部吃喝拉撒享受的饮食文化。道教文化也在这块土地生根发芽,那些道师、师公子信誓旦旦地为老百姓降妖捉怪来治病救人,这些“隐文化”在民间流传。
某种意义上说,儒释道在凉州已被同化了,宗教成了老百姓向往的模糊语言,也是老百姓生活的希望,没有了棱角,没有了个性。一切的信仰,都成了轰轰隆隆远去的梵音,失去了昔日的清净、纯洁、神圣、崇高。
唯有那匹汗血宝马浸泡在风雨之中,默默地鸟瞰着凉州大地。谁曾能领悟到千年后的凉州的今天,汗血宝马奋蹄时的那一声嘶鸣呢!
作于二0一四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