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走就是，与我何干。”雪凝消了气，却还是说不出软话来。
　　“姐，我喜欢他。”
　　“谁？”
　　“秀哥哥呀，姐你会把他让给我吧。”雪怡抱着雪凝，将头埋在雪凝的臂弯里“从小到大，我喜欢的每样东西姐姐都会让给我了，秀哥哥也不例外吧。”
　　雪凝懵了，可以吗？可以让给雪怡吗？只是一刻的犹豫，雪怡却有些怒“不可以吗？”
　　雪凝低头看着臂弯里，万般可怜的雪怡，伸手拍拍她的头“当然可以，秀秀也不例外。”说出这句话，雪凝的胸口麻木了。她似乎连难过这么简单的情绪都快没有了。果然自己命不久矣吗？
　　次日，慕容秀还是离开了雪谷。整个雪宫都在送他，只有雪凝一个人坐在燃尽的烛台下发呆。烛台是慕容秀带给雪凝的，他说“这玩意儿有意思，外面都用它看书，看起来有格调。我想起你也爱看书，便拿了一个给你。”
　　雪凝笑他傻，这雪谷昼夜不分，要这烛台做甚？
　　然而下一刻，雪凝将烛台推到，趴在书桌上，内心很困乏。
　　第一次，雪凝知道求而不得的失落，和即将失去的无助。
　　第六章：他的怒火
　　雪怡是在慕容秀离开的三天后醒来。醒时，雪谷的风还在呼啸，冰冷的没有一丝生气。几乎下意识的，雪怡想要去寻求雪凝的庇护。
　　可是寻遍了大半个雪宫，雪怡也没能找到雪凝的踪迹。从前的姐姐总是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现在却找不到了。雪怡的心里溢了满满的害怕。
　　直到听到一声声清脆的风铃声，雪怡才奔跑着向雪凝房间而去。
　　姐姐，姐姐，姐姐一定在房间里看书。
　　推开房门那一刻，木门咔吱一响，一个白衣女子正趴在书桌前，仿佛只是睡着了。
　　雪怡有些心安，走过去准备抱抱雪凝，却动作一顿。因为此刻的雪凝全身已经结了一层薄霜，眉头都被冻成了白色，整张脸冷的可怕。
　　“姐。快醒来呀，小怡饿了。”雪怡在雪凝身侧蹲下，轻轻的推着雪凝“小怡饿了，姐。你怎么不理我。”
　　雪凝没有动，冰冷的触感让雪怡发了疯“臭雪凝，快醒醒。说好的，永远不会丢下我的，难道你骗人的吗？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雪怡站起来抱着雪凝“姐，你别在这里睡觉呀，很冷的。小怡抱抱给你取暖吧。”说着雪怡满足的笑起来。
　　“你们都是大骗子。秀哥哥保护我是因为你叫他保护我。我以为他喜欢我。你说永远不离开我，可我都还没来得及传承你的医术你就走了。骗子，大骗子，我不理你们了。”雪怡眼角滑下一滴泪“随便你们啦。我原谅你们了，我不要秀哥哥那个骗子了，你醒过来吧。”
　　雪怡俯身吻了吻雪凝“姐，我爱你。”
　　雪凝成为第一个埋葬在雪谷的人。雪怡用手挖开冰层，用手挖开冻土，将雪棺里的雪凝放进去。并在身侧种下梅花。
　　雪怡从来不做这些，她不知道梅花什么时候长大，什么时候开花。于是每天在雪凝的坟前发呆，累了就回雪宫看医书。她恨，她恨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姐姐一直身体不好，她恨即使在姐姐走前，她还想抢姐姐的东西。
　　她记得雪凝最后在纸上写“雪谷不可没有雪姑。”
　　雪怡记得雪谷为什么会有梅花。
　　在七年前，十八岁的慕容秀踏入了红尘，只是为了给雪凝寻治病的药。可是每一次，他带回来的药材都不能起任何作用。可是他依旧锲而不舍。
　　那个时候，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慕容秀觉得有意思的都准备了两份，一份给雪凝，一份给雪怡。慕容秀觉得，雪怡是妹妹，不能亏待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雪怡才知道雪凝身上有毒。她去求过雪莲，雪莲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的病治不好，靠着雪谷的气候和药材能保住她的性命。”
　　于是雪怡知道，雪凝一辈子都不可能出雪谷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去死。雪怡开始每次都请求慕容秀带她出去，慕容秀不肯，雪凝也反对。雪凝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可是她觉得在她的保护下雪怡才是最安全的。
　　慕容秀二十岁那一年，雪莲去世了。雪凝请人送雪莲的遗体回故乡，可是却不知道到底如何跟慕容秀交代。
　　慕容秀回来了，站在雪谷唯一的植园里，那里种了长青的古树。虽然从来不结果，可是依旧很神圣。
　　雪凝在树下告诉了慕容秀雪莲走了。慕容秀第一次悔恨，悔恨有生之年不能陪在母亲身边。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雪地里，没了踪迹。
　　雪凝想上去抱抱她，可是雪怡的脸在眼前一晃，雪凝止住了自己所有的动作。秀秀是小怡的，雪凝暗示自己。
　　慕容秀瞪红了双眼“雪凝，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雪凝摇头。慕容秀突然大笑起来“真是铁石心肠。你的师傅死了，你没有悲伤。我爱了你那么久，你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慕容秀拔出剑狠狠的向雪凝刺过去，剑砍断了雪凝的耳发，直挺挺的定在了古树上。
　　慕容秀转身离开，古树坍塌。雪凝回过神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呆了很久，才长长的舒一口气“我是铁石心肠。”
　　这一切，雪怡都在不远处看着，看着雪凝徒手将古树覆盖的地方挖出冰层，挖出泥土，再种下梅花。
　　为此雪凝的手严重的冻伤。
　　慕容秀从雪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又踏上了为雪凝寻药的路。临走前他说“雪凝，任你如何铁石心肠，我却如何也放不下这这些年来藏在心里的喜欢。罢了，那我继续喜欢吧。”
　　尾声
　　风翎是江湖上传最美的嫁衣，只有武林盟主有支配它的权利。
　　慕容秀用了三年终于坐上宝座，得到了风翎。回雪谷的路上，他已经发了喜帖给整个武林，他将要与药圣雪姑大婚。
　　可是迎接她的，只有穿着粉裙的雪怡，而没有雪凝。没有等雪凝怡释或回答什么，慕容秀直奔雪凝的房间。
　　木门打开那一刻，雪花被风吹进了房里，灰尘也被扬了起来。慕容秀双眼一涩却不信这是真的。在雪凝的床上摆着一个灵位，雪凝的名字清晰可见。
　　慕容秀翻身到了药柜的最高层。那里曾经是她们相互留言的秘密地点。
　　“见信之时，吾已不在。患病之身，不能相伴。风翎本是小怡所愿，望汝们红衣加身，慰吾天灵。”慕容秀将冰冷的信纸贴在胸口，仿佛那就是雪凝冰冷的双手。
　　“我终究敌不过你。罢了，听你最后一次。”
　　武林盟主与药圣雪姑大婚，雪谷第一次完全向外界打开，第一次挂上了红灯笼。
　　武林人士皆来道贺。道是“不愧是风翎，华衣陪美人。恐这天下再寻不出一位女子能穿的起这件衣服。”
　　慕容秀只是笑，却很心伤。
　　配得上这风翎的女子已然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