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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魂引(二)

一世长安

作者:雪暮静初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6-05-10   阅读:

  
  我这一生杀了太多人,上天必然不会宽恕于我,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他能身平安好,一世长安。
  ——江临溪
  那还是两天前,三皇子沈长安从溧阳城的小酒坊里找到我,彼时我还只是一个刚到溧阳城不久,什么都觉得新鲜的酒鬼。就在把城中所有的酒铺都逛了一遍之后,我在街角的那间叫做如意坊的小酒铺里被沈长安抓住了。
  他说,“你是岳然吧,听说你能制出忘忧?”
  我迷迷糊糊的抬头,顺着他抓着我的手臂一路望到他的脸上去,恍惚间只觉得这个人看起来甚是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我撇了撇嘴角开口道,“我就是,怎么了?”
  他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喜讯,一把扳过我的肩膀,正对上我的脸,“我想请你帮个忙。”
  知道他是沈长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我在一间装饰的特别漂亮的屋子里醒过来,才摸了一把身下光滑的锦被,就有人推门进来告诉我说三皇子要见我。
  我坐在床沿边回忆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才用脑海中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勉强拼凑出了一个男子的模样。
  跟着侍女一路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在后花园的听雨阁中见到了沈长安。
  我进门就看到他对着书案发愣,手中握着上品的狼毫,对着面前的白纸迟迟下不去笔,就眼看着墨汁一滴接着一滴砸在纯白的纸面上,浪费了一张上好的宣纸。
  我想起来楚老头跟我说过的话,贵族都有些怪癖。撇了撇嘴,只好乖乖站在一边等着。
  就在我快要数完他身后的书阁上摆放的全部书本的时候,有个声音传过来。
  “你知道癔症吗?”
  突然听到他开口,我还在怔愣,环顾了一周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我说话。
  “他们都说癔症是种很难治的病。”
  不得不说,我对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当真一点摸不着头绪,正在纠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他又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的盯着我,“我府中有个女子,被过去所束缚不得解脱,想请你制出忘忧,领她入梦忘记过去。”
  “她是你喜欢的人吗?”我问。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他犹豫了很久,最后才说,“她是我有所亏欠的人。”
  我随后就见到了他说的那个女子,那是个很美的女子,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临水映月的楼阁中,她坐在靠椅上安静的像个木偶,望出窗外的目光也有些呆滞。
  他说,“临溪已经这样有些时日了。”
  入梦不是一件难事,特别是带一个痴傻的女子入梦,就更简单了。
  只是,直到进了梦境,与她靠椅上的身影不同的是,我看见了她挥舞长剑的样子,剑刃破空之声传来,我才知道她竟是会武的。
  她停下动作将长剑背到身后,转身过来看着我,开口的声音尤其好听,她说,“是长安让你来找我的吗?”
  我有些吃惊,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有些谨慎的望向她,“你怎么知道?”
  “这里是我的梦中,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吗?”
  我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就不自觉的点了头。
  她就笑了,“不过,我只希望,你能什么都不要做。”
  “为什么?”
  她看着我,“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我一时语塞,不禁纳闷怎么见到我的女子都要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我嫁不出去的传闻已经叫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的笑容更漂亮了,“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也是最致命的东西,既然我早晚都会死去,我就不要也不能,忘记我爱过他这个事实。”
  在梦境中,江临溪给我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她和沈长安的故事。
  她说,她七岁的时候,塞北连年干旱,六年饥荒,饿死了几万百姓,尸首遍地可见。
  她的父母为她省下最后的口粮死在她面前,她跟着众多流民逃难来到京城,瘫倒在街角,奄奄一息的时候遇到了沈长安。
  他将她带回家中,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世上没有白吃的饭,我救了你,你就要为我卖命。”
  她当时还小,只觉得这个好看的公子给自己饭吃还给自己衣服穿,自己自然是要报答他,于是她不假思索便重重点了头。
  他说,“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做我的侍卫。你要保护我,就像我今日保护了你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笑容明媚,努力抬起头看他,声音清脆悦耳,“临溪,江临溪。”
  她在他的府中长大,越来越觉得每天都能见到他的这件事,真是上天的恩赐。
  他教她武功,在她面前挥着二十斤重的长枪舞的呼呼生风。
  他教她认字,握着她的手在干净的白纸上一笔一画写下她的名字。
  他告诉她他是一朝皇子,三岁丧母,父皇不喜,在朝中极受排挤。
  他说,“临溪,你要成为我最锋利的刀刃,才能为我斩杀敌人。”
  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朝他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迫不及待的给出了她能给他的最重的承诺,“长安,只要是你的要求,我一定做到。”
  她努力习武,不过三年便已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剑客。
  那个时候,南秦的军营还没有禁止女子入伍,他说,“临溪,你的武功已经不错了,但是还不够好,我送你去军营,你可愿意?”
  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他,“要去多久?”
  “三年。”
  她抿唇,眼底含着泪,“好。”
  虽说女子可以入伍,可军营当中女子到底还是极少数的,刚去的那一年里她没少吃过苦,那些男子欺她年幼经常对她动手动脚,第一次杀人,她整整三天三夜不敢合眼,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死去那人的面孔。
  然而仅仅一年之后,她便能在战场之上浴血奋战,没人知道,她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好几次的战役都险些叫她断送丧命,可她甚至从来都不曾哭过。
  她说,只有她变强才能保护沈长安,她想要回到沈长安的身边,她想他想的几乎快要发疯。
  她越发的杀人不见血,远叫敌军闻风丧胆。
  三年后,她回到三皇子府,执着长剑威风凛凛地站在他面前。
  “长安,我回来了。”
  他伸手抚上她灰扑扑的面颊,笑得温柔又宠溺,“怎的搞得这样脏。”
  他为她设宴洗尘,她醉倒在桌上碰倒了酒杯,抬起醉的桃红的脸,“长安”,她说,“我已经成为了你手中最锋利的刀刃,我已经可以为你杀敌了,所有阻碍你的敌人我都会叫他们不得好死。”
  她说,“长安,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将我当做一个女子来看待?”
  他听得心头一动,伸手抚着她的头发,眼里温柔如水,“原来你已经这样大了。”
  那一年,她十五岁,沈长安二十三。
  她十六岁那年,太子和二皇子在朝中的势力日渐壮大,二皇子沈溢想方设法拉拢沈长安,三皇子府两边不占的局势开始逐渐失去平衡。
  初八那日,终于有人等不及的在沈长安的生辰宴上动了手脚,沈长安喝下太子赐的酒,咳出来的血都是黑褐色的,整整三日躺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第四日,府中连夜冲进十多名刺客,她受了十三剑,一身白衫都被鲜血染透,死死将他护在身后。
  他故作轻松地笑着跟她开玩笑,“临溪,我若死了,你就将府中值钱的物什换作银两,离开这里吧。”
  她一把将长剑插在地上,抱紧怀中的他一字一句的说,“长安在,我在,长安死,我死。”
  赶来的侍卫救了他们一命,她在看到他服下沈溢送来的解药后,下一秒便眼前一黑倒地不省人事。
  她十七岁,朝野动乱,京城中都在传二皇子沈溢意图逼宫谋反,太子在朝堂之上当众指出沈溢多年以来培养的心腹和其与敌国来往的信件,皇帝怒气攻心病倒在龙榻上,整个皇宫乱作一团。
  沈溢被责令禁闭二皇子府,无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他背对她站在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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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精华: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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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奇女子各种各样,这个是那么令人动容。她不但付出了自己的情感,也付出了自己的血肉之躯,爱情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让人如此,但愿这个只是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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