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峰果然开着宝马来到了国华家。当然,他带着他的女人,梅朵。
这是兰婷第一次和梅朵面对面交谈。作为主人,兰婷义不容辞地准备了水果和新鲜的花生和上好的茶叶。国华家里不缺茶叶,有的是国华要给别人送的,有的是别人送给国华的。
李峰和国华也是多年未见,虽然从小生长在梧桐院,但高中毕业后,国华去外地读大学,李峰便外出打工,后面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国华说,你混得不错啊,宝马都开上了,做什么生意呢。
李峰一边叼着烟,一边滔滔不绝地说,什么生意都做,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你小子也不错,当上官了。
国华说,什么官啊,混口饭吃,离家近,能照顾我爸。
李峰说,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了,于是,把沙发上的梅朵往怀里一搂说,我媳妇,梅朵,四川人。
兰婷说,李总娶媳妇,当然得是美女,国华也跟着说,你小子有福气。
李峰又指着兰婷和梅朵说,隆重介绍下:这位美女,你昨天见过了,我的高中同学,兰婷,钟国华,我的老同学,师范大学的高材生。
国华和兰婷陪着一顿笑,说你一点没变,这么多年了,还是油嘴滑舌的,怪不得能找着这么漂亮的媳妇。
李峰说,光会说是没用的,这年头,手里没点硬货,干什么事都难。你说是吧?
李峰说着冲梅朵一笑,梅朵拧了一把李峰的大腿说,你意思是我看上你的钱了?说着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这样吧,两位老同学,我先有事走了,国庆节,市中心的丽晶国际酒店,一定要来哦。
李峰带着梅朵驾车扬长而去,屋里只剩下国华和兰婷小两口。茶几上除了梅朵吃过的几个葡萄皮和花生壳,其它东西仍旧保持原样,两杯茶依然冒着热气,屋子里飘着茶香味。这是国华最好的茶。
兰婷说,你看李峰现在牛的。
有钱了,能不牛嘛,国华说完,端起茶几上两杯热茶,一饮而尽。
其实在这之前,国华早就听说过李峰国庆节要结婚的事。虽然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是李峰结婚这好事,也是传的相当快。尤其从李峰妈的嘴里传出来后,更加锦上添花。
国华听到的声音大抵是这样的:大学生又怎么样?我儿子李峰没考上大学,照样有出息,他的公司里头,招的全是大学生。国华知道,李峰妈说的其实就是他。自打他和李峰同学起,因为自己的学习成绩一直好,李峰妈就一直嫉妒。直到李峰高考落榜,李峰妈依然底气十足,说李峰一定会有出息的。
事实证明,李峰妈说的没错,在镇上人看来,李峰的确比国华有出息。李峰开了自己的公司,开车豪华轿车,而国华在乡镇上工作,勉强买了辆两厢的小汽车。
不过,这些事情,国华从来没和兰婷提过。
五
国华和兰婷如约参加了李峰和梅朵的婚礼。
到场的同学不少,大多是学生时代和李峰关系较好的。同学们在赞美了新娘梅朵之后,便把眼睛和话题便全部转移到了兰婷身上。
显然,为了参加李峰和梅朵的婚礼,兰婷做足了准备。国华在早上出门时也发现了,他发现,平时不愿意化妆的兰婷特意化了淡淡的妆,再加上一身蓝色的长裙,和飘逸的长发,显得风情万种。
这一次,国华在同学面前,感觉特别有面子。就连李峰和梅朵前来敬酒时,新娘子梅朵还连着夸赞了几声,说姐姐你真漂亮。不过,兰婷觉得梅朵话中带刺,对,这是嫉妒。这种细微的心理反应,只有女人和女人之间才能感觉的到。
她在和她较量。兰婷心想,这就对了,这正是她想要的。
临走时,梅朵多看了兰婷一眼,因为敬酒的时候,李峰也多看了兰婷一眼。
兰婷心想,就凭她挖苦李峰的那几句话,梅朵自然要刨根问底。
梅朵嫁到了梧桐院,立刻成为了梧桐院新的一道风景。虽然她和李峰只在镇子上住了两个月,但是却给这个小镇带来了不少话题。
梅朵首先拜访的是兰婷的化妆品店。她在婚礼完毕没多久,就独自开着白色宝马轿车一溜烟地来到兰婷的化妆品店。
梅朵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黑色的高跟鞋,一副能把大半张脸遮住的墨镜,她明显比兰婷纤瘦,不管是腰身,还是胸。
梅朵进门的时候,兰婷正在给儿子讲故事,直到梅朵喊出了兰姐时,兰婷才发现有人进来了。
听李峰说你开了间化妆品店,我来看看你,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梅朵说,一面在兰婷的店里扫视了一番。
牛牛,快叫阿姨。兰婷让儿子叫阿姨,儿子怯生生地喊了声阿姨。
哇,兰姐,你儿子都这么大了,梅朵说着蹲下来拉着牛牛的手说,牛牛,告诉阿姨,你几岁了。
兰婷说,这是小的,大的四岁了,在他爷爷那,是个丫头。一面和儿子说,告诉阿姨,你几岁了。
天啦,都生两个了,身材还保持这么好,姐你真厉害,梅朵说。
这时,牛牛伸出了两根手指跟梅朵说,我两岁了。
真聪明,梅朵说。梅朵在和牛牛说话的时候,兰婷正在打量着梅朵身上穿着的那件红色裙子,款式和颜色都是她喜欢的。凭借她的经验,这件裙子价值不菲,至少她是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的。当然,这都源于她的丈夫李峰。她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来店里看她,自然不屑于在一个小镇上购买化妆品,那么,她定然是为别的事而来。
果然,没聊几句,梅朵便把话题引向了李峰、国华和兰婷。
兰姐,你跟我讲讲你们上学时候的事呗。梅朵挽着兰婷的手,她的手很嫩很滑,她能感觉得到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她的手上没有厨房的痕迹,更没有操劳的痕迹,甚至,连骨头都是软的。
我们上学的事,有什么好讲的。兰婷说,你对李峰还不放心啊,都结婚了。
我对她哪里有不放心啊,梅朵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说,我就是想了解点他有意思的事情。
兰婷心里明白,梅朵这是为婚礼上自己说的一句玩笑话较劲了,看来李峰没有和她说,或者,她只是来确认一下,李峰是不是追过兰婷。
你是想知道李峰到底追过我没有吧?兰婷笑着说,他那时候的确对我有意思,不过我一直喜欢国华,现在也是。
六
从梅朵踏进梧桐院那天起,整个镇子没有不知道梅朵的,大家都知道,梧桐院的大老板李峰,娶了个美女老婆,梅朵。
梅朵像个明星似的,在梧桐院变得家喻户晓。其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当然是源自于李峰妈,自从儿子娶了梅朵进门,李峰妈就没一天消停过,不是坐着儿子的宝马从镇里到县城转悠,就是领着儿媳妇出现在镇子的一切场合,比如菜市场、电信营业厅、钟瞎子的超市,当然还有兰婷的化妆品店,不过,他们从来没有买过一件化妆品。第二个原因,是梅朵和李峰回到省城一个月之后,梧桐院乃至整个县城都贴满了梅朵的广告宣传画,为本地的一家公司代言的护肤品。兰婷认识那个品牌,在本地人眼里,是个不错的牌子。兰婷心里明白,如果李峰妈领着儿媳妇到处转悠是显摆的话,那么梅朵的化妆品广告,显然是在向她叫板。
因为,从那之后,但凡提起梧桐院最美丽的女人,人们都会异口同声地说,梅朵。
当然,除了她嫂子云芳。
李峰和梅朵在梧桐院只住了两个月便回了省城。但两个月的时间,却生出来好多风言风语。当兰婷听到镇子里那些风言风语时,她的心里充满愤怒和和难过。镇子虽小,人们的心却很复杂。总是有一部分人,喜欢隔岸观火,搬弄是非。比如,日子一长,便有这样的言语传到了兰婷的耳朵里:那个兰婷,总以为自己是梧桐院最漂亮的女人,平时还跟男人们开一些骚情的玩笑,勾引别个男人,这下看她还嘚瑟不,有人家梅朵漂亮嘛?再说他男人国华,还什么大学生,还比不上人家高中毕业的李峰,李峰多有钱,大老板。这些话,兰婷听过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去计较,但是有些话,就让兰婷接受不了。比如,看见人家李峰有钱了,又想吃回头草了,听说背地里还跟着李峰在联系,梅朵都上她门上好多次了,你说要是她和人家老公没什么瓜葛,人家老婆三天两头找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