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时那青春

作者:凉城以北    授权级别:A       2016-07-04   阅读:

  
  少年白,三个字就惊了心。
  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碧水长流,生生不息,
  青春正好的时候,原以为少年时的一切都可以无尽无休,生生世世。
  那内心跳跃的灼烧,一分钟也等不了。急躁,慌张,
  怀揣着急切渴望被他人认真检阅的悲伤和激情,对路途抱有过分单纯的幻想和过分执拗的态度。
  少年对于奔三的尴尬年纪有些遥远,又有些孤寂,这时的青春就像暗哑枝头上一朵羞涩的小红花,
  就那样艳,却那样寂,还带着一点点冰凉。
  翻看旧照片,最多的是上学时的各种合影,有毕业照,体操比赛,歌朗诵等。
  而无一例外,打扮都是白色衬衫,藏青色裤子。带着明显的时代印记,八零后。
  而白色,像早春里的薄雾,是一颗年轻而纯真的少年之心,是毫无杂尘的明亮之色。
  最低温度地想念那些往事,在低眉回转的瞬间,忽然瞅见,
  绿树无边的河堤上,纤细的女子,穿白色圆领衬衣红色裙子,容颜青涩犹如四月枝头的小青杏。
  那时真年少,身后是浩荡的春,引她穿了薄衫,意幽幽,那时真清简呀。
  或许是春来了,连风都不一样了。
  乡村里的桃花在满山的各色繁花野草里不太惹眼,有些安静。
  要是遇上细雨寥寥,会感觉坡上的桃花静的有些贞烈,杏花白的有些伤悲。
  太美的东西让人心酸,就像青春。再明媚也有暗伤。
  只是做了青草一样的女子,有风有雨有雷鸣,春风来时,看到她却又衣袂飘飘,依然那样善良干净。
  少年时,独爱白色,只是也极少有机会穿白色的衣衫,就是喜欢,带着偏执的喜欢。
  如今想起那时心心念念喜欢的白,无非是一种青春的味道。如同记忆中的春槐,那是一种清决的树,独自眷恋。
  是谁在静默里,疯狂的沿着花季而来,抵达我的窗前,深夜忽梦少年事。
  暗夜里,不由痴缠于少年时,那些恍惚的刹那,那些青春里必然要经历的艳烈,就这样荡漾漾的晕开了。
  在整个青春期,她慌乱且内心充满恐惧,母亲有些许的小性子,身体长期饱受病痛的折磨。
  父亲格外的宠溺母亲,几乎事事随着她。母亲极爱干净,爱打扫,喜养花,对待子女严厉而苛刻。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寄宿读书,每周五回家,几乎都看到母亲背对着窗户的侧影,她脸上写满郁郁寡欢。
  屋子里始终有股压抑沉闷的气氛,她最喜欢的就是窗外的月季,笑开了脸,连叶子都是喜上眉梢的表情,
  她喜欢素白小花的衬衫,母亲扯了布,雪白的底子,一支两支的豌豆花,小小的,浅紫色。
  只是那匹布被母亲一直压在红箱子里,锁着明晃晃的小铜锁,母亲说,等天气再暖和些,等你头发再长一些,
  她在每个阳光洒满院子的时候,都会望着那把锁,整个夏天过去了,以至于整个青春都没了,那匹布依然在母亲的箱底。
  她头发极长,母亲说自己年轻的时候穿绿格子衣裳,一根黑油油的粗辫子很是美丽,说起这些的时侯母亲鬓边已然有了白发。
  那时去上学,是要翻过一座山再走一大段下坡路才会到学校,所以早上摸着黑就起床。
  无论天多黑,多冷,母亲都会准时给她梳头,仔细,聚精会神,每一梳子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扯断一根头发。
  那把梳子据说是父亲早年从外地带给母亲的,黑红色的木头梳子,满月形,梳子齿缝极细。
  每次编好辫子,发尾缠上长长的一节红头绳,打上好看的结。
  然后母亲会让她把头发沿着头围仔细的盘起来,再戴上一顶草绿色的军帽,带着帽檐。
  母亲说,这么长这么顺的头发得仔细的保护起来,不见风雨浸染,才会长的快。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十分厌恶那顶军绿色的帽子,沉重土气,看起来很是怪异,那时她十一岁。
  她在乡镇读书,学校门框和窗户楞子的颜色是明黄色,她坐在靠窗的一排,玻璃亮的有些发绿,
  庭院里一株红色的月季娉婷在窗前,仿佛开在她的面前,花瓣含笑,绿叶滋滋。
  她学习极为努力,不愿意和过多的人交流,害怕别人落在她头顶上疑惑的目光。
  除了课堂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仔细观察那一株月季上,何时展叶,何时破瓣,何时枯萎。
  学校每到一些节日会在不同班级中抽一些学生排练舞蹈,无非是一些灵动漂亮的女孩子,
  每次音乐老师念通知的时候,她都躲在那一株月季花后面。
  有一次,她围着湖蓝色的长围巾站在飘落的黄叶里,那个卷发美丽的音乐老师喊她,要编一个节目。
  她内心颤抖而又喜悦,在课后排练的时候,有调皮的男生说,她经常戴帽子,头上有病,接着一帮孩子开始议论。
  她慌乱,害怕。眼泪再也止不住,任凭声音温和的音乐老师怎么劝,她始终没摘掉帽子也没有辩解。
  她从此拒绝参加任何表演形式的集体活动。开始变得更加安静,沉默。
  
  回家看到母亲如此费心费力的保护自己的头发,每次洗完头发都会用干净的毛巾一点一点拍干,
  母亲会在梳头的时候给她讲红灯记的戏,说女孩子就得留李铁梅一样的辫子才好看。
  她不敢说不戴帽子,要剪了头发的话。她觉得母亲不单会失望还一定会生气。
  她还是按照母亲的要求,戴着军绿的帽子,对于一件事情开始接受的时候,孩子烂漫的心思会立马跳出来,
  她注意到山路上的小野花开的妩媚,小鸟在头顶叫着,很婀娜,是带着颜色的叫声,让人怦然心动。
  下午放学,从山梁上会看到好些高低错落的小院子,涂着厚厚黄土的墙,低矮的木门。
  有女子在晾晒衣服,再远处,小河边,几只红冠子公鸡卧于桃花树下,有男子在水边发呆,又空远,又幽静。
  这时晚霞如一匹红绸缎晒在天边,她会偷偷的在帽檐下梳几缕淡淡的刘海,然后心底悄悄的喜悦,那年她已经十四岁。
  谁也没问过逐渐步入青春期开始有独立审美的年纪,她是否喜欢,她是否在意周围学生包括老师眼神的差异。
  她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玻璃窗上映出自己单薄的影子,会觉得无限酸楚,无限灰,无限得让人突然之间就想远离,再远离。
  逃避异样目光的途径就是看书,书里女子颜如玉,乌发白裙,她那时无限渴望的就是头发随意扎起,白衣飘飘。
  她的文学启蒙是家里的一本历史书《上下五千年》,随后是各种历史小说和武侠也有诸多的戏曲故事。
  文字如针,刺破了很多内心的苍老,她到现在认为,她在许多年前就老了,内心的颜色,是苍绿色。
  她的整个青春期,有一大半是捂在严实的草绿色军帽中,她寡言,敏感而格外自卑,
  当长久处于这样的模式和氛围之中,会逐渐觉得如此接受下来的现实都是正常。
  如果一个人长期生活在某种匮乏的阴影里,这种匮乏最终会成为阴影的一部分,并且和今后的生活形影不离。
  对自尊和情感的渴望以及认可习惯了不被得到,觉得天生就该没有。
  典型的中国式亲情带着巨大疏离感和拒绝沟通的枷锁,而自己茫然又无力改变,性格却开始叛逆起来,
  她成绩开始下滑,尤其数学,差到令人咋舌,那些悲凉的青春宁肯与几近陌生的人分享却不肯与至亲之人坦白相对。
  在花一般的年纪,她衣着极朴素,尤其一顶军绿的帽子盖住了多少青葱明媚,内心开始灰暗有一种刺骨的不安和恐惧。
  心底有个影子开始飘零,这种飘零感,如同晚春花瓣落于风中,无所归依,岌岌可危。
  直至成年之后选择爱情和伴侣的时候,想要的情感关系是,照顾,承担,保护和安全。
  她一直喜欢甚至迷恋年龄偏大成熟而给予她保护和温暖的男人,有朋友说她有恋父情结,其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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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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