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完成第一次刺杀任务,返回太湖杀了那一伙水寇为父母报仇,雾离从没有再为自己杀过人,他只为唐花杀人。
因为唐花,雾离才活下来,才有了如今名满江湖的杀手名声,所以他做任何事,杀任何人都只为唐花。
唐花放下轻啜了一口的酒杯,便看到了缓步而来的雾离。
摆手让侍女端来一杯白水放在小几上,刚刚放好的一刻,雾离恰好坐在他的面前。
看着雾离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唐花摇头:“你真应该试试喝一杯这西域酿造的葡萄美酒,这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雾离放下水杯,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唐花面前:“燕虎头已死!”
“我知道,这是多年来,你出手的任务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即使是我也不敢保证比你做得更好,所以你才是花盟的中流砥柱!”
“我不如你,只能跟随你!”
“这世上没有什么你不如我我不如你,只有想不想,敢不敢,只要你有能力,有本事,而你恰恰是个有本事的人!”
“我不如你,任何一点都不如!”
唐花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开心的时候就想要喝一杯,所以他举起了小几上的酒杯,杯中是摇曳生光清凉可口的西域葡萄美酒。
酒未沾唇,一声琵琶清音响起,若珠落玉盘,银瓶乍破,直冲耳鼓。
唐花听得出,这是他最喜欢最宠爱的女人弹奏的琵琶,这个女人是他七年前最后一次出手杀人抢回来的,擅弹琵琶,擅弹《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为什么是《十面埋伏》?是谁埋伏谁?
唐花的心里突然就有一种从没有过的疑虑和迷惑,然后他的身体便向后翻到,如同一条游鱼般从两名侍女之间穿过,手中的酒杯无声无息的爆开,带着殷红的酒水织成一张密集的网飞了出去。
这时的唐花才看到雾离抬起的头,看到他冰冷的目光透露出的杀机,感受到他弹起的身体迸发的杀意。
剑光如电,明亮得刺目,剑气如针,如丝如缕笼罩住雾离的身体,发出清脆的叮叮之声,杀气浓稠如雾。
唐花倒翻,雾离抬头;
唐花碎杯,雾离起身;
唐花射出手中破碎的酒杯,雾离出剑。
剑气与酒杯碎片碰撞,两名侍女无声死去,雾离飞掠穿过,站在唐花面前。
雾散
琵琶声连绵不断,嘈嘈切切密如急雨,隐隐间杀气弥漫,刀剑争鸣,杀意凛冽,杀机四伏。
唐花与雾离却对峙不动,目光有若实质。
午后的阳光仍旧十分煦暖,葡萄架下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唐花与雾离却在对视中同时感觉到一股如坠冰窖的寒意。
“在我经历的女人中,她的琵琶技艺是最精湛的,甚至比许多以此为生的女人弹都要好!而且她也是最会取悦男人,甚至比许多青楼名妓都明白男人的喜好,了解男人的需求!她是个美女,也是个才女,更是个媚女,你认为呢?”
雾离神情木然,目光凝聚在唐花手中突然就多出来的那朵金花上。
“她让我知道自己是个男人!”
“我能救你给你生路,就能杀你给你死路!”
“你怕了,但我不怕!”
“你不如我!”
说完唐花出手了,七年以来第一次出手。
唐花一出手就是五朵金花,除了他第一次杀人,他出手从来没有超过五朵金花。
金花飞旋,人也跟着飞舞。金花迸射,花瓣薄如蝉翼,无声无息中漫天飞舞,笼罩了方圆三丈的空间;锦袍飞舞,恍若乌云压顶,人却已经隐藏在了乌云之后。
铁剑激射,剑光铺展蔓延,水银泻地一般迎向飞射而来的暗器。
密集的声响,在琵琶之音中仿佛雨落芭蕉,风过竹林。
蓦地所有声音在一声裂帛之响后尽皆敛去,唐花的锦袍缠绕住雾离的铁剑,定定地看着雾离。
“世上没有我杀不了的人,只有我不想杀的人,你也不例外!”
金花闪动,这次唐花射出了九朵金花,绝招尽出。花瓣纷飞中,细微的寒芒疾如闪电,一闪而没。
雾离的目光在那一瞬间仿佛被点燃一般,充满异常明亮的光彩。合身而上,直接迎向那飞来的花瓣。
铁剑没动,唐花的锦袍也没有动。
然而唐花却看到眼前突然爆起一团雨雾般的光芒,细密而璀璨,然后便觉得自己咽喉、胸腹、下阴传来带有几分痛楚的凉意。
光芒散去,唐花的锦袍依旧缠着雾离的铁剑,但是却有三柄狭窄修长银光灿然,寒气四射的缅铁薄刃刺在唐花的要害。
雾离松开右手的铁剑,一抖左手的软剑,那把软剑竟然在他一抖之间化为近百柄薄如宣纸的利刃,由细不可见天蚕丝连在剑柄。
“你忘记了我的外号叫‘天罗地网’!”
唐花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雾离却看懂了他眼中的诧异:“你说你不如我!”
“我是不如你,因为不如你才不会被你防备,才有机会杀你!”
“我不是因为喜欢杀人才为你杀人,我为你杀人只是为了磨练自己,我不喜奢华享受,是因为我怕自己太过于沉迷松懈了自己,那样我就无法取代你!”
看着唐花目光黯淡,无声的倒下去,雾离突然便笑了,长发飞舞间,那张脸笑得很灿烂、很邪魅、很诡异。
“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钱财,你的势力,还有你的女人!有几个人不喜欢奢侈豪宅,不喜欢珍馐美酒,不喜欢娇娆美女?我也喜欢,而且比你更懂得享受奢华,更懂得伺候美丽的女人!”
说完雾离离开死不瞑目的唐花,带着几分释然,几分散淡,走向那琵琶声缓的精致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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