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逼近的时候,殷王又和他痛饮一番,祝他成功。
他当然会成功,他是谁,是银霜雪,出道来所向披靡,成就了他的银月帮,成就了他的武林盟主位。
他要战。
茫茫沙漠前,他一身血浸长袍,血不知道是他的还别敌人的,他傲立死亡之城的土墙之上,对面是沙漠鬼手阿史漠,粗壮彪悍,一脸风霜,却不是胡人,明显的汉人,他们相见并无多话,他们间只有纯粹的征服与被征服,男人也许有时过于好斗,银霜雪在阿史漠虚出一招,闪身跳开,一阵大风刮过,天上飘起雪花,银霜雪冷声:“当你选择与我为敌时,死就是你的宿命。”
“言之过早,你的手伸的太长,我不会束手就擒,死的不一定是我,如上次,你不是很惨?”
他冰川不化的脸凝向远空,许久视线回到阿史漠身上:“你的屏障已经没有,鹰蠎阵破了,枯木已经真正成为枯木,谁还能在大雪纷飞的日子来这座鬼城救你?殷七郎?他自身难保。”
阿史漠不屑:“虽与殷七郎有交易,但非一定要靠他,阿史漠沙漠鬼手不是浪得虚名。”“我便要看看你的鬼手如何在我面前厉害。”银霜雪看他紧握弯刀的手。
阿史漠傲慢大笑,一面说你看清了,一面连出虚招数招,银霜雪也不避,只是盯着他,他忽然挑起飞沙急速钻入沙丘,如龙蛇涌动,又如龙入大海,银霜雪挥剑刺入沙丘,如风划过涌起波浪的沙丘,时有血渗出沙面。
追他而来的李可画眼见他在风雪中没了身影,情急大呼师兄,茫然遥望,她刚从烈火焚烧大蠎阵过来,又见凌竹风一剑挑死枯木扔入大火中,银霜雪给她一个极遥远的影子,她向影子奋力奔跑,但她还是没有追上。
李可画远看他惭惭消失在风中,雪中,身后突然一个声音,令她猛然回首,急挥剑护住身体,定神看,面前一堵人墙堵住她。
来人面如春风,剪手相看,她白眼他:“殷王?你果然来了。”
“是,我来了,我来,只想你做我的王妃,或者皇后。”
“呸,谁要做你的皇后?”她呸声。
“你难道还想嫁个死人?你以为阿史漠是谁,枯木大师是谁?枯木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叔父。阿史漠是我设在大漠里的一枚棋,只为引银霜雪深入,他的征服欲太强。占了江南,占了中原的武林不够,连沙漠他也想统治。”他啧啧地:“他的胃口真是太大,大到难免有一天不起妄念,杀他是必然的。”说着顿下:“他回不来的,前面我暗布了一军人马。”
她呆呆的不肯信。殷王殷七郎嘴角露个夸张的弧度显示他的笑。漫天雪花任由风粗暴地狂吹乱刮,在空中卷起涡漩,这是沙漠,浩瀚空阔,生灵在这里渺小的不如一粒尘沙。
殷王以抗衡狂风的声音对李可画说:“我一向在现实面前不做无谓的抗争,我接受我臣子的身份,你也应该清醒,我看得出你很爱他,可是他像木头或者说他心理只有他的权欲,他像他的父亲,好战不留余地,这是我父亲说的,这种人往往不会有好结果,你何苦呢?”
“分明是你父亲害死了德王。”她白眼相向。
“我父亲什么没说,只给皇帝讲了一些历史。”他依然剪手遥望银霜雪消失的方向:“如同我跟你讲故事,决定它的价值在你,不是吗?”
她瞭眼他:“对,你也许说的不错,银霜雪从来没有在这件事纠结,他根本不让我们查德王事件的始末,他说那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工作,他只想赢在当下,活在当下。换句话说他和你一样现实。”
“是吗,但他毕竟输我一筹,不是吗?他已经中我圈套。阿史漠引他入我一万鬼神军中,他武功再强又如何?”
“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不用太高兴,大局未定,银霜雪即肯轻意犯险必有他道理。”李可画冷静下来了:“现在我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把我送去香溪谷。”
“我也早识穿你师兄妹的小伎俩,不过将计就计。作为朝庭重臣的我焉能不知江湖事情?”
“师兄已知你引他冒进,他也不过将计就计,他不涉险你焉能露出真面目?”她傲然一笑。
“你说得他再能也没用,他不爱你,你守着一个不爱你的人有意思吗?而我不一样。我真正的目的也就在此,我爱你,我要他消失,他必须消失。”他说的决绝。
“我不想跟你废话,殷七郎,你就是一条冷血的狼,牙齿森森咬人还要说的一嘴漂亮话,鄙视你。”她说完一脚使劲踩过他的脚:“你去死。”殷七郎痛的跺下脚,李可画哼声,人早冲入狂风暴雪下。
殷七郎征服李可画的心促使了他男人的骄傲,他是真心爱她,他的话也全然是真的,从前都不重要,只这刻,美人眼前不可错过。
八
沙漠鬼手阿史漠再从沙丘里现身,他面前是一片枯木胡杨林,只是暴雪淹没了黄沙,掩盖了枯木胡杨,银霜雪收剑,轻轻吹口剑仞上的血滴入雪中,一滴殷红刺眼,阿史漠瞅眼,多处剑伤让他失去痛的感觉,他对银霜雪说:“你输了,看殷王布下的万人军团在此,只等你……。”
银霜雪千年不化的冰川脸,漠然:“只等你束手就擒。你看看他们都是谁的人?”
他话出,雪中立刻现出一片雪人来,高喊阁主。阿史漠顿时心凉,然他不是服输的人,没有希望索性拼了,他血肉模糊到殷王殷七郎到场,倒下。
殷王缓步到尸体前合上他不瞑目的眼,再对银霜雪问:“你为什么而战?”
“我只想出门没有狗咬,没犬吠。”银霜雪淡淡地插剑入鞘。
“我只想要个女人,我爱的女人。”殷七郎道。
“这和我有关吗?”
“当然,也许没有,只是我看你碍眼。”他这样说着面上仍是笑着:“出剑吧。”
他招招指向他致命部位,银霜雪虽然经过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动作依然如闪电,旁边的人都看呆了,纯白的雪中激溅千万点血,两个激战的男人心无旁骛,只银霜雪的银月剑到底快过殷王,一剑入心,殷王捂住剑,一刻倒下。
银霜雪又站在响沙泉沙山之巅,没有回头看眼他身侧的李可画,李可画只望着漫天雪花,始终没问他爱她吗?他们的披风随风猎猎作响,不知多久,他执起了她的手向沙丘深处而去。
201611-23
1637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