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夕阳西下,从县城往返。
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办理助学贷款的女高中生。问及她的成绩,她不无欣慰地说,很幸运,只高出几分,就被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了。祝贺的同时,却也为她所说的另一条消息满怀失落。
她认识的一个同学,补习一年,这次五百多的高分,却遭遇六个皆滑档的悲惨事例。可想而知,家长有多么痛心,简直是欲哭无泪加悲痛欲绝。而那孩子,则将面临再补考或别的途径的未知故事。
这种事,谁也没有后眼,留的后路更是被斩断,所以,运气这东西,有时真是难以强求。多年前,只知道高考是人生的终点站,却不懂得所谓的终点也是起点。再者,即便上帝给你改换成一扇窗,又有几个愿意要?
在大家心里,窗再好,都不及门的主要。
其实,人生的路何其漫漫,现在想来,高考不过是旅途的一次转折罢了。
我相信,有些事只是迟早问题,也相信,条条道路通罗马,只要有梦,就向前走,不一定要把希望寄托这一次的定型,也不一定窗就比不上门。而你要是钻牛角,纵然给你渴望中的门,也不见得后面有何等大的精彩。
若不服输,权当如此的失败磨练你的意志,若勇敢面对,不久后的将来,千锤百炼的金刚石非你莫属。
(二)
母亲下定了决心。
多少年了,为了母亲和弟弟,亲朋好友操碎了心。多少年了,母亲和我们之间的感情,由之前的无限美好,发展成了怨恨仇。追究原因,只有一个——父亲不打招呼早逝了。
就为了这个,弟弟觉得我们亏欠他一辈子,也是为了这个,我们一次次的被母亲道德绑架。
而母亲从不知错,也不改,更不当回事。至于反省,忏悔,母亲根本无所畏惧。以前,看到张爱玲和母亲因为种种,竟然老死不相往来,还看到梅艳芳都去世无数年了,她的母亲却为她的遗产打官司,并对外哭诉声称给的少。
我不要做她们。母亲生我,养我,最后母亲情分若落得这般下场,先不说泉下的父亲原谅,就我自己的灵魂,也不能饶恕。但母亲一去不回头。拉了许多年的许多次,她一概不理,要么装聋作哑。老天没有因为自欺欺人放过母亲,也没有因为母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开恩,母亲就这样被逼上了绝路。
昔日,我的母亲那么能干,无关天灾人祸,她都拿出魄力接受与应对,这时的母亲,预备一辈子都糊涂下去吗?悲哀是不够的,我们得唤醒她。
这个八月末,母亲终于带着孙女开始全新的生活。我的母亲早该是这样,也必须得这样。周折过后,我的母亲会开辟自己的天地。我这个女儿,除了支持,再就是做她殷实的后盾。
(三)
一向好好的满银居然进医院了。
尽管是腰椎间盘突出,娇气的满银却怪我和儿子没去他哪里,所以才导致他伤势严重。我又急又气,却没法和他沟通,只得赶紧找孩子们商量。
一番商议,大女儿陪姐夫先去照顾,而满银的双腿都被神经线压迫的麻木肿胀了,却丢不下家事和儿子。趴在床上也多半天了,一刻动弹不了,就这还忍着巨痛对我说,儿子的学费不准胡花,另外,儿子要什么,随时随便给买。
这哪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满银?
记得若干年前的满银,次次发誓,次次毁言,走到不惑了,仍旧两手空空。
有了儿子后,再苦再难,他都视为第一和全部。弄得我私下不得不对女儿说,你爸爱娃,疼娃,是把娃当家里的顶门杠,这样也好,你们起码能自由洒脱地过自己的轻松日子。
女儿们煎熬我和满银的经济压力。我说,这个无足轻重,只要你爸真心悔改,即使让我吃糠咽菜,也气顺,更甘心。至于儿子,他大了若努力,懂事,照样走在人前。何必把我们当救世主?
女儿们这才点头。而我现在亦无求。青春年少,是追逐过梦,而那场噩梦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我,只想和满银为了儿子过完后半生。儿子既然把我们拉在一起,就要好好珍惜,且加倍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