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间流传很久的寓言变成了现实——女真兵满万不可敌。从此,中国北方的历史,开始进入女真人时代。
乌拉传奇
松花江在吉林省境内大体是由南向北的流向。大江两岸是满族的福地,渤海国在此崛起,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最初也在此崛起。清初开国将领,十有六七为吉林籍,后期内乱叠起之际,吉林、乌拉之兵依然是救时劲旅。有清一代,吉林省的特殊地位可想而知。
在吉林,有个传承上千年的习俗:素昧平生的旅人,无论投宿谁家,主人都会好酒好肉地招待,而且不留分文。这既体现了吉林人的热情好客,也反映出松花江物产之丰饶,冠绝天下。
清朝入关之后,对条大江念念不忘,于顺治四年,在乌拉故城设打牲乌拉总管衙门,隶内务府,专门负责采集皇室特需物品,诸如,人参、东珠、鲟鳇鱼、海东青、貂皮、松子、蜂蜜等。乌拉是满语,汉语“江”之意。打牲乌拉,顾名思义就是沿江打牲。
“南有江宁织造,北有打牲乌拉”。乌拉牲丁们沿着这条大江,上山打松子、挖参、捕貂,攀崖捉海东青、下河采东珠、网鲟鳇鱼,放蜂、采蜜,耕种……为皇室供奉了无数奇珍异宝。如今,打牲乌拉总管衙门虽已成为历史,但由此形成的打牲乌拉文化却依然影响、恩泽着这里的人们。
在长春市九台区胡家乡,有个盛产蜂蜜的屯子,叫蜂蜜营,屯中一座清真寺,始建于清光绪二十四年,是东北地区最早的清真寺之一。据村民段姓保存的祖先“路引”推测,屯中段、唐、尤,邵、丁等姓,本是四川回民,不知何故成为吴三桂麾下。吴三桂降清后,为分化其势力,清朝将其部分降卒调往东北实边,一部分人做了柳条边的台丁,另一部分则做了打牲乌拉的牲丁。过去,蜂蜜营一带森林茂密,是天然优良的蜂场。打牲乌拉总管衙门令上述几姓回民在此放蜂、采蜜,成为乌拉蜜丁。
距此不远,有个以满族鹰猎闻名的村子,叫罗古村。罗古是满语——“鹰”。当年,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在松花江沿岸的群山中划出9座鹰场,6座分布在罗古村。鹰丁们为捕猎方便,聚集而居,渐成村落。如今,村中滕、赵等姓都是鹰丁后裔。新一代“吉林鹰王”滕忠南、李世龙等鹰把式,依然保持着祖先“秋捕春放”的满族鹰猎传统,这里也被誉为“中国鹰屯”。
这一带,除了蜜屯、鹰屯,还有著名的“五官庄”,即,其塔木镇的尤家屯、张庄子、前其塔木、后其塔木和胡家的蜂蜜营,是乌拉牲丁们种植皇粮的地方,素以向皇室进贡白小米、大米、稗子米、铃铛米等粮食闻名。如今,其塔木大米仍是吉林粳米的代表。其塔木镇关云德满族民俗博物馆,珍藏着一块刻有“皇粮”字样的汉白玉石碑碑头。这是历史的见证,似乎在向参观者默默地诉说着打牲乌拉的传奇。
黄金水道
自顺治时起,沙俄就趁中国内乱,出兵侵占尼布楚、雅克萨等地,修城筑寨,并不断向内地深入。康熙多次派使臣交涉,都无济于事,东北边防遂成为压在年轻皇帝心头的一块重石。
经过八年苦战,三藩之乱平定,康熙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一雪前耻。1682年初春,康熙率领大队人马离京,开始了告祭祖宗山陵的第二次东巡。一路之上,他豪情满怀,不停地弯弓射虎。
四月,康熙在吉林遥祭长白山之后,率200多艘舰船,沿松花江而下,向大乌拉虞村进发。大乌拉虞村,在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眼中,像“人类居住的世界边缘”那样遥远,但在康熙看来,却是“三省通衢”,反击沙俄的战略要地。
江面之上,旌帆浩荡,康熙意气风发,即兴写下著名的《松花江放船歌》——“貔貅健甲毕锐精,旌旄映水翻朱缨,我来问俗非观兵。”
一句“我来问俗非观兵”,恰恰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舰队抵达大乌拉虞村,康熙意犹未尽,第三天清晨,继续顺江而下。当时,细雨犹零,流云未歇,泛舟江中,草舍渔庄,映带冈阜,岸花初放,错落柔烟,似江南杏花春雨时,不知身在绝塞也。不知不觉,舰队来到一个叫冷棚的地方。听说当地盛产鲟鳇鱼,康熙下令开网捕鱼,竟然收获甚丰。康熙遍赏群臣,直到傍晚,才冒雨返回大乌拉虞村。因康熙曾在此捕鱼,冷棚遂改名为龙棚,即,今长春市九台区莽卡满族乡的龙棚屯,这也是康熙三次东巡到达最远的地方。
康熙返回京城后,立即调兵遣将,屯粮造舰,同时派宁古塔副都统瓦礼诂等人勘测河道,派郎坦、彭春、萨布素、纳兰性德等人率百余兵士渡过黑龙江,侦察敌情。
第二年春,瓦礼诂上奏,伊通河“可行三丈五尺之船”,康熙龙颜大悦!原来,他深知雅克萨地方偏远,距宁古塔尚有2000余里,打赢战争的关键不在战,而在后勤。黑、吉两地正处封禁之中,人烟稀少,不足以维系大军长期作战,必须把盛京作为大后方,将粮草、军需运送至前线。然而,狭窄的驿道传递信息还可以,根本无法承载如此庞大的运输,所以,只能走水路。《辽史·道宗本记》:“太康三年春正月癸丑,如混同江(即松花江)。夏四月乙酉,泛舟黑龙江。”松花江与黑龙江水路本就畅通,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连接辽河水系与松花江水系。
至此,一个天才般的水路联运构想变为现实——将物资经巨流河转运至东辽河,在东辽河畔的邓子村基地上岸后,由蒙古马队经陆路运到百十里外的伊通河码头上船,沿河而下至松花江换成大船,再经松花江,入黑龙江,一路直抵雅克萨前线。
这就是著名的“辽河——松花江——黑龙江”黄金水道。在此后200多年间,这条黄金水道作为连接东北各地区的大动脉,发挥着无以伦比的作用,直到中东铁路通车,才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孙中山先生在《建国方略》中,专门提到“松辽运河”,想必也是受黄金水道的启发。通过建设松辽运河,将东北水运网络连为一体,进而推动营口发展,使之成为与大连媲美的港口。这样,东北地区就拥有两个出海口,经济活力大大增强。
一代伟人深谋远虑,令人肃然起敬。然而,原本畅通的“松花江——黑龙江”航线,如今都难以打通,松辽运河更是希望渺茫……
流亡之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1935年,张寒晖在西安耳闻目睹几十万东北军和人民的流亡惨景,创作了风靡全国的抗日歌曲《松花江上》。这首歌与刘雪庵创作的《离家》《上前线》并称为《流亡三部曲》,曾激励无数中华儿女浴血奋战,救亡图存。
九一八事变后,大批东北民众流亡关内。“吉林三杰”之一、曾作过吉林省长的徐鼐霖寓居北京。他不顾年事已高,出任吉林同乡会会长,东奔西走,募集捐款,先后两年,救助难民7900多人。在流亡大军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将国仇家恨诉诸笔端,率先发出抗日的呐喊。这就是著名的“东北作家群”,代表人物有萧红、萧军、穆木天、骆宾基、端木蕻良、舒群、罗烽……其实,还有个重要人物应该归属于“东北作家群”,却一直被忽略了。
王沂暖,著名诗词家、藏学家、格萨尔学奠基人,曾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顾问、中华诗词学会顾问。他与徐鼐霖都是九台人,两家相距不过2、30里路。1931年,王沂暖北大毕业后,回吉林省女中教书,直到1935年4月,才辗转逃出东北,开始从东北到西南,跨越大半个中国的流亡。王沂暖创作了大量抗日诗词,这部分作品被后人誉为“诗史”。
哀杨剑萍
十二月三日,日军在沪游行庆祝胜利,行经大世界门前,有工人杨剑萍高呼中国万岁,自楼上跳下殉国,为诗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