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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

我想再看一次烟花,就算是一个人也好。

作者:张逗逗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9-06-13   阅读: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云昭嘶吼着,发疯似的摇晃莺歌,椅子一下子倒在地上,莺歌也随之摔下去。
  莺歌也不起来,突然就笑了,“你想要我说什么?”云昭愣住,听她继续说道:“是说节哀,还是问笙落为何娶你?”
  啪——
  云昭的巴掌狠狠落在莺歌的脸上,她跪倒在她面前:“玉珠根本不是你女儿,是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莺歌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云淡风轻:“现在谁还会去追究她出自谁?”
  她轻描淡写的态度,让云昭想起笙落。将自己护在臂弯的他,在北平动乱常常失联,每次突然的出现,不论她怎么追问,他都是很疲惫的样子,然后回答得云淡风轻。
  直到最后一次,笙落死在北平战事中,云昭无能,没能救起他。
  云昭气急败坏:“为何你跟他一样的云淡风轻!难道你忘了今天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吗?”
  莺歌不用想也明白她说的“他”是谁,她从地面站起,弓腰,摩挲着她姣好的容颜,“今天的一切?什么一切?”
  云昭见她这般模样,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她想起多年前,与笙落相恋,莺歌却横刀夺爱,在父亲面前颠倒是非,说她看上李家的大公子,父亲见他为人各方面都不错,便暗中订了亲,以为她会高兴。
  笙落带着她离开风城,逃到了北平。饱经风霜,在北平安定后俩人私下完婚。她为他诞下女儿那日,他不知所踪。回来后,女儿却不在了。从那以后,他开始常常失联。
  云昭最失败的,便是不知女儿到底去了哪里,也是那么久都不知道丈夫为何会一次次突然失联。
  “云昭,这个世上,不是你想的就是真的。也不是你要的,都会得到。”莺歌突然开口,冰冷的语言打断她的思绪。
  四
  天光乍入,微风渐起,院中落叶被卷四处翻飞。
  烛火轻曳,云昭躺在床榻,一翻身望向外头,发现天已乍亮。昨晚从莺歌那里回来,她便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唤进牧歌,一番梳洗打扮后,一位丫头恰巧到达云昭的院子:“大太太让云昭姑娘去前厅用早膳,大家都到齐了。”
  杜宅如今连带仆人上上下下不过二十口人,何来大家?
  云昭颔首没有多问:“麻烦你转回大太太,云昭这就到。”
  正要出门,微雨开始淅淅沥沥。
  牧歌站在云昭一侧,为她撑把红伞,云昭目光悲悯的看向那伞,与这阴郁天光不融,她太息一气。
  “小姐好像不高兴。”牧歌小心翼翼让开小路多水处,跟着云昭不快不慢的步伐去前厅。
  云昭闻言沉默,高不高兴,如今还用得了向谁倾诉?
  偌大的宅子只有俩人的脚步声与这雨声相和,云昭莫名觉得心慌。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前厅。
  椫木红纹大桌旁,零零点点围了几人,旁边有几个女仆伺候着。
  云昭看向用膳人的脸,大太太,玉珠,管家,女总仆……
  最后一张脸,让云昭的心近乎跳出胸膛,浓眉墨眼,情意辗转,温柔绵绵,如这淅沥雨,纠缠,令人多一眼就似万劫不复。
  那是……笙落吗?
  牧歌贴近她的耳根:“那是大小姐的夫君,洛深。”
  语气不知是不是夹有故意,云昭的呼吸仿佛骤停,大太太唤她,她回神理好情绪,缓步的落座。
  “二姨太怕是不晓得这位是谁吧?”八年不到的玉珠开口,稚嫩的声音砸在云昭胸膛,她向玉珠看去,只见她指着洛深。
  云昭捧起米粥,轻轻吹着,不发一言。
  “这是我父亲。因上海生意忙人,走不开,知道你来了才特意赶来,过过礼的场。”
  玉珠昂起了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昭,她大红色的衣裳刺得云昭差点没落下泪来。
  云昭轻声道:“你有这么好的父亲,是好……”
  “你怎么知道他好?”玉珠目光死死盯着洛深,拔高声线打断她:“他日夜停留上海挣钱,极少回风城。要不是他常年不顾家中,我母亲也不会……”
  “玉珠!”大太太怒斥,折断了她一半的语言。
  洛深突然开口:“食不言,寝不语。玉珠,你是越发的不懂事了。”
  再无一人发言,气氛来得尴尬。
  云昭的心如鼓如雷,她旁边的洛深,与笙落实在极像,尤其是眉眼间几乎等同的缠绵情意。
  饭席结束,雨已停,宅子静得云昭不安。
  “云昭姑娘。”
  与牧歌走了几步,身后有人叫住云昭。
  她已被杜家除了家谱,没有人再叫她二小姐,除了伺候她的牧歌。
  她僵硬的转身,果然是洛深,心脏都要跳出胸膛,微微欠身:“姑爷。”
  不知为何,这句姑爷叫得她胸闷。
  “我去看莺歌,顺路。”洛深微笑,与云昭并肩。
  那种熟悉的感觉爬到云昭心中,缠绵不止。
  “听说你曾离家多年,被杜家除了家谱,杜老爷临走的时候叫的是你,你却也回不来瞧他送终。”洛深开口,命中云昭最疼处,“也不晓得你是犯了什么错?”
  云昭失然:“陈年旧事了,提这做什么。”
  “你若不是心有疑虑,也用不着夜里私入莺歌院,亲自查探了。”
  被人命中所想,云昭不反驳,好在总算到了地方,别了洛深。
  她站在回廊,魂不守舍。
  阴天压城,细雨万里。
  洛深。笙落。
  “二小姐在想什么?”牧歌站到她身旁,“是在想这阴霾天,何时是头吗?”
  “我在想笙落。”云昭像是想到了什么,拔高了声线,带着喜悦:“带我去看看玉珠。”
  “玉珠姑娘?”
  云昭肯定是玉珠。她这次回来,不是要求大太太让她回杜家,在家谱上重添杜云昭的名字。如今笙落死了,不会有人再将她护在臂弯,替她担下不论对错的结果,她要置莺歌于身无旁亲,像她一样,永失其爱。
  恰逢洛深的出现,够她加速事件的促成。而玉珠就是箭靶子。
  她不能再拖了,即便洛深跟笙落九分相似,可笙落也是死了,不会有人是他。
  六
  玉珠的院子和她的人一样,种上了红色海棠,树木高大遮天,从下看上,竟有种暗无天日的压抑感。
  只月份不到,海棠还是枯季,遭雨拍击,满地落叶,苍凉至极。
  玉珠一身红色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云昭:“我凭什么要信你?”
  云昭摸了摸腰带中咯手处,魅笑盈盈:“是不是真的,你随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她瞥眼示意牧歌,牧歌钳制住尚小的玉珠,手捂住她的嘴鼻,使得她不能发声。
  她们一路来到莺歌院。
  站在院外,还是荒草野花,冷风一过,荒凉摇曳。空中打雷闪电,大有暴雨的预兆。
  云昭悲悯的看着越发阴霾的天色,一边摩挲怒极的玉珠:“你总是红色,与这死寂的杜宅格格不入。对我,又居高临下,不屑相谈,从没有好语好颜。我本不应对尚小的你使手,要怪就怪你出身那恶毒的杜莺歌吧。”
  木门“嘎吱”一声,惊得莺歌慌忙抬袖拂脸,她望向镜子,这一次来得不止是云昭。
  “姐姐,”云昭言语慵懒:“你看,我带谁来瞧你了?”
  牧歌捂住玉珠嘴鼻,将其带到莺歌的眼下,莺歌的泪一滴一滴坠落,目光带哀看进云昭的眼底。
  屋子的一个暗角,洛深站得笔直,呼吸此起彼伏。
  “姐姐若是想她,大可以寒暄柔爱,”云昭笑得诡秘,一边摩挲玉珠,指甲嵌入皮肉,鲜血汩汩:“毕竟也不晓得,这是不是你们母女最后一面了?”
  屋内幽暗,火光摇曳。莺歌布满哀伤的瞳孔一眼见底的失望。
  雷声大作,暴雨倾泻而至,拍打木窗,铮铮作响。
  云昭冰冷的手箍住莺歌脖颈,“我回来不是认祖归宗,不是要求母亲在家谱添上我杜云昭的名字,”她将字句一个一个在齿间咬碎:“而是为我和笙落的多舛,讨个善终。”
  她仰天长笑,泪也夺眶而出:“若不是你横刀夺爱,我就不会为逃李家的婚,与笙落离开,他就不会死在北平,我们的女儿也不会在战乱中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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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精华:西部井水
【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对于空手而来空手而去的云昭来说,感觉人生如一场烟花。其实,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是人性的恶的一面占了上风而已,因爱生恨,因极度生恨,亲人之间,横刀夺爱,残杀骨肉,让人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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