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读者,是有点害怕看到“黄山”“泰山”“凤凰古城”这样的字眼的。或许是前人写得太多太精吧,后人无论怎么变换角度,都难以超越。因为山还是那座山,城也还是那座城,千百年来它们的模样不变,犄角旮旯、雨天雾天都被以天文数字计算的游客墨客写遍了,常常让后来的文人“眼前有景道不得”。而我们读文章,不就想看到新意,想看到共鸣吗?
以眼下这篇《黄山断想》来说,虽然感觉难度大,但我仍然认真读下去,仍然寄希望于找到亮点。
其实文章前两段就比较拖沓。拿吃包子举例,包子有肉不在褶——写作结构明确了,曲折有趣的情节有了,自然清新的语言准备好了,那么,把蒸好的纯肉馅大包子端上来,开始吃吧。
说吃包子,就是在说文章的主次之分。什么是主次,就是树干与枝节的问题,一棵大树的树干是主,伸出来的无数个枝节为次;也是本和末的关系问题,中国哲学中,本是宇宙本源,末是天地万物,宇宙自然是主要的,天地万物是次要的。因为总有人忽略了主要的去追求次要的,所以就有了“本末倒置”和“舍本逐末”的成语。
写作者容易犯“知无不言”的错误,所谓“形散神不散”,不是指东拉西扯写到散花都可以——我觉得用大包子比喻比本末和树枝都要浅显易懂。写作就是吃纯肉馅的大包子,我们重点要吃的是包子馅,馅是主要的;包子皮起个辅助作用,是次要的。所以,在一篇文章中,主题就是包子馅,写作者就是蒸包子的,阅卷者就是吃包子的,你的包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舌尘就触碰到鲜美的肉汁了,越吃越香,包子蒸得好,作文给满分。
但要是忽略了主题,一口下去,包子皮;两口三口,还是包子皮;吃到后来顾客都噎着了也没吃着馅,肯定得拍着桌子吵吵:“老板过来,你是不是忘了放肉馅,你卖的这是馒头!”
同理,如果一篇作品的第一段过后主题没有出现,两段三段之后你还在做着相关铺垫,那你是不是把主题给忘了呢?是不是把包子做成了馒头了呢?
这样爱绕圈的写作者,通常是在写作初期就没有养成好的习惯,往前延伸甚到可达小学时期的作文拖沓。大家读一读碧野的《七月的天山》,作者第一段只用了一句话:七月的新疆,最理想的是骑马上天山。接着第二段就开始进入了主题——天山的美丽景色。真真正正是一口咬到了“包子馅”!
若是照着绕圈子写法,第一段写骑马上天山;第二段写马坏了,换了一头驴;第三段写驴跑了,满世界追驴;第四段好不容易把驴揪住了,没等骑驴上天山呢,该结尾了,天也黑了回家睡觉去吧。
因而,一篇好的散文,即便是要凑字,也得从主题上凑啊,不能从铺垫上下工夫吧。就像蒸包子的想要打点成本上的“算盘”,也得从包子馅上做文章(肉馅里多掺点葱花啥的),总不能一味从包子皮上下工夫吧。
再回到本文,读到第二段的时候我已经有了阅读疲劳。作者自以为介绍得很详细,可是读者想看的是主题——黄山断想?看到什么了,想到什么了?怎么还不麻溜儿的?磨叽啥呀!
我还是认真地读了下去,中间难免一目十行,因为引用太多。徐霞客、弘仁、原济、渐江、石涛……他们的故事、他们的足迹、他们与黄山的缘分、他们的或风骨或操字或情怀。哦,原来是作者替古人担忧啊!我以为作者借景抒情,表达一下看到黄山后的所感所悟呢!
一时间有点费解,从散文的分类来说,和叙事散文无关;也不是单纯的写景散文;说是抒情散文,感觉作者个人情怀穿插不多;更不像哲理散文,因为思想和智慧都要求高度的文体,一般人做不到。
然而,这又算什么?什么都不太像,那算杂文可好?
或者,我们可以忽略了这些分类,文无定式,何必拘泥!余秋雨不也写过很多类似的文章吗?但我们不要忽略了比例。余秋雨的文章中引用了我们熟知的故事,但更多的是我们不熟知的细节,这足以吸引读者的兴趣;而引用固然是行文的必要手段,但作者的思想、情坏、睿智才是文章的亮眼。否则的话全篇引经据典,那还叫散文吗?
而纵观本文,徐霞客的游记引用、石涛拜倒在康熙脚下的引用,还有那“挂瓢曳杖,芒鞋羁旅,长日静坐空潭,月夜孤啸危岫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僧”弘仁……这些引用固然可以有,可是因为篇幅的限制,而引用的历史人物又偏多,所以把能体现作者情怀的重要部分挤对得可有可无了。
再较真点说,把开头的绕圈子删减,把引用的部分去掉,完全属于作者的原创有多少。目测一下,大概能有五六百字吧,恰好是一篇六年级学生的作文字数要求。——恭喜你,小明,你小学毕业了!
综上所述,读者希望看到新颖的题材、怦然心动的语言、引发共鸣的思想内涵,这三样我全没看到。虽如此,我却并不失望——对于一些离开百度就不会写字的朋友,要求向来不高,大家需要的只是继续努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