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走进来,叫道:“张记者,你猜猜,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
“收条。”张光放下手中的笔,盯着通信员。
“我给你几个收条了?”
“三个了。”张光说罢,又道,“不过,我觉得你以后不要再跟人家要收条了,还是跟平常的平信投递一样!”
“如果她不回信,怎么能证明我把你的信送到收信人手上了?”小苗说。
“我相信你呗!”张光道。
“如果今天我带来的不是收条,而是你希望见到的东西,你怎么谢我?”小苗调皮地说。
“我请你到街上吃乔面饴饹!”张光笑道。
“这是刘志丹将军的女儿给你的回信。”小苗从邮夹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张光,“你自个儿看吧,我走了。”
“哎,乔面饴饹?”
“以后再吃吧!”小苗说毕转身走出窑洞。
张光把信拿在手上,贴在心窝:“好哇,你终于给我回了信!”
过了片刻,他坐在桌前把信封拆开,抽出也只有一页的信展阅:
张光同志,你好!
信收到了,谢谢你。
你写给我的信,为什么要收条?我真不解。
从同学们那里知道了一些你的情况,我愿意和你交流学习,抽时间可见面谈。
敬礼!
刘力贞
1948年8月16日
五十七
延安大学,一排窑洞,教职工宿舍区。
刘力贞自个儿住一孔窑洞,她坐在床上看资料。李荷力走了过来:“哎,张光再给你来信没有?”
“自从我给他回过信后,再未来过。”刘力贞说罢,稍顿,又道,“最近咱们学校正跟报社举行排球比赛,张光来了,你指给我,我看看人。”
一天下午,延安大学和群众日报社举行女子排球赛,张光作为比赛分数记录员在场。比赛即将开始时,刘力贞、李荷力等一群女生说说笑笑地走来了。李荷力指了指张光,刘力贞看了看,不好意思地把脸转向了一边。
过了几天,延大新闻班和群众日报社在延大举行联欢会,延大招待报社的同志,由刘力贞给大家分发香烟。刘力贞走到张光跟前,递给他一支烟,想说什么,却未出口。
阳光明媚,空气湿润的一个周六下午,刘力贞来到了群众日报社。
刘力贞刚走进院子,看到她的编辑、记者都露出奇异的目光,纷纷说,这不是刘志丹的女儿吗?她来找谁?
说话间,刘力贞走向山坡张光所在的院子。
“张光在哪儿?”刘力贞走进院里叫道。
正在窑洞看稿子的张光闻言,马上跑出来,走到她面前,惊讶地说:“哎哟,你来了!”
“怎么,你忙?”刘力贞问。她梳齐颈剪发,穿黑色衣服,腰中系一条棕色带子,显得很有精神。
“不忙,咱们下山走走。”旋即,两人下山,走向去延安大学的路上。
“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张光问。
“一个同学告诉我的。”刘力贞说。
五十八
刘力贞、张光漫步在延安东关铺着黄土石子的街道上。
“你为什么给我写信?”刘力贞边走,边瞧瞧张光。
“我在三年前就知道你了,是杨芳告诉我的,说你上小学时就多么聪明,多么有主意,像个大人。而且很幽默,常常说句话,叫人笑而不止。到延安后,我也看到你几回,只是没有勇气认识你。”
“一些同学也向我说过你,夸你好。”刘力贞笑道。
延安大学。
张光随刘力贞来到一个没有围墙的长条院,刘力贞指着一排窑洞中的一孔:“那就是我的宿舍。”
他们走到宿舍门前,刘力贞推开门,侧转身看着张光:“请进!”
两人走进陈设简单的窑洞,刘力贞示意张光坐在桌前的一把木椅上,旋即倒了一杯开水放到桌上,说:“你喝点水。”
“谢谢!”张光端起杯子“咕嘟嘟”一饮而尽,他显然有些渴。刘力贞又给喝空的杯子里填满了水,旋即说道,“想不到杨芳给你讲了我那么多事儿!”
五十九
“她不仅是讲同学的往事,而且是在讲一个英雄的女儿的故事。”张光深情地说,“而我自懂事起,就常常听参加革命的父亲、叔父讲刘志丹的故事,就对刘将军十分敬仰。杨芳讲刘将军女儿的故事,我当然最爱听了!”
“她无意间讲的故事,竟让你……怎么说呢?”刘力贞瞧瞧张光,“让你有了意中人!”
“的的确确渐渐形成了。”张光激动地说,“从杨芳讲的故事里我对你有了初步的了解;从此,我一直关注着你。后来,我和杨芳从马栏初中考上延安大学高中部,你来看她的时候,我找机会专门去看你,虽然近在咫尺,但我不敢认识你;你随延大的同志从外地回延安,我曾专门蹲在你们必经之路的小山坡上,盼望着能看你一眼……”
张光的一席话,显然使刘力贞受了感动,她笑了笑,说:“我收到你的信感到很突然,而且你称我为‘意中人’未免太大胆了吧!但是,你的信言简意赅,颇具才气,更主要的是,没有那种酸溜溜的味儿,给人的印象还不错。”
“我的信太唐突,请你见谅。”张光说罢,接着又道,“你来报社找我,太感动我了,谢谢你。”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刘力贞嫣然一笑。
“我……”张光不知说什么好。
六十
不久以后。
延安南关街道上,刘崇桂牵一匹枣红马,与四五名野战军战士匆匆赶路。
“崇桂,咱们用不用再问问路,别走错了啊!”一战士对刘崇桂说。
“不会错。”刘崇桂侧转身说道,“你们跟我走,很快就到了!”
延安南关,同桂荣家。
一颗杜梨树下的小石凳上坐着同桂荣和刘力贞,她们母女俩在看一张《群众日报》。
“妈,壶梯山这一仗打得可真漂亮啊!”刘力贞边看报纸,边说。
“这是王震将军指挥得当、西北野战军英勇善战的胜利!”同桂荣亦高兴地说,“仗这样打下去,解放西安就指日可待了!”
“妈妈说的对。不光西安,整个大西北解放也胜利在望了。”刘力贞说罢,抬头看看太阳又道,“快中午了,我去给咱们做饭。”说罢,站了起来。
“贞娃,今天是星期天,你就休息休息,让妈妈来做饭吧!”同桂荣说着,放下报纸,也站起来。
“不用,不用。”刘力贞两手按着母亲的肩膀让她重新在小石凳上坐下,“你上班比我更累,更应该休息,让我来做吧!妈,你想吃什么呢?”
“贞娃喜欢吃什么,妈都喜欢吃!”同桂荣笑道,“那好吧,妈再看会儿。”旋即又展开报纸。
“好,我去剁乔面!”刘力贞说毕,走进窑洞。
同桂荣继续看报。
六十一
随着马的嘶鸣声,刘崇桂和四五名战士风风火火进了院子。
“这儿是刘志丹夫人的家吗?”刘崇桂问。
同桂荣点点头,旋即站起来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来人。
“您是刘妈妈?”刘崇桂问。
同桂荣笑了笑,又点点头。
“刘妈妈好!”刘崇桂和战友们走到同桂荣跟前,齐刷刷地行了一个军礼,“我们来看看您,并代表前线将士向您致意。”
“谢谢你们!”同桂荣说罢,问,“同志们从哪里来?”
“我们是西北野战军第六旅的战士。”刘崇桂说,“刚刚从壶梯山前线回来。”
同桂荣说:“我正在看《群众日报》上登的壶梯山战役的消息,胡宗南的三十六师被我军彻底消灭了!”
“对,敌师长钟松也没跑掉!”一个战士激动地叫道。
“咱们部队回延安来了?”同桂荣问。
“没有。我们是奉命回后方组织一批担架队、运粮队,以支援大部队打出关中平原。”刘崇桂说罢,稍顿又道,“我们听说刘妈妈住在这儿,就利用这个机会来看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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