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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不应该

作者:晗蕤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4-02-22   阅读:

  
  一棵老香槐,一棵不会说话的槐。带着光绪年间的厚重和浓郁,和我们至亲至爱,老香槐扬花的那段时节,无私地散发着槐香味,铺满了十里土街,近乎50米宽的树冠,在炎热的夏天,严实地遮着凉爽的地面。
  
  不知从何时起,树冠上搭起十几窝喜鹊的家,只有老香槐知道,哪家入住最早,家最近才入住,过往的人,总被它的厚重、浓郁和无私留住,都想亲密地接触,六个人才能抱住它的腰,可是,往往连一张完整的照片都留不下,也许是老香槐不情愿,也许是老香槐羞涩了,也许是老香槐怕有什么不测。
  
  心有灵犀,一阵风刮来了可怕的消息,“为了拉动新区的经济”,一个阴雨的日子,五台挖掘机,轰隆隆,将老香槐迁到新区。
  
  听说老香槐挣扎了许久,盘龙似的根,像婴儿的手,一节节,紧紧的抓着土地母亲的身体,不愿离开,一刻都不愿离开,即使渗出红色的液体,可是,终究没能引来重器的同情,任由机器的残忍。
  
  新区人烟稀少,到处是空着的楼房,老香槐有了新的责任,招揽来人。
  
  这不是梦,皴裂的老香槐,哭了,眼泪流到地面。
  
  日出,日落,没有喜鹊回落,日落,日出,没有喜鹊的影子飞出。两年过去了,热气腾腾的喜鹊窝,竟变成了透风的空巢。
  
  半老的决策者,沉浸在迁树的得意中,常领着家人在老香槐的树荫下乘凉,好事的孙子,举着弹弓射向半空,本来是一件常事,却没想到,石子打在老香槐的树干上,惊动了一只不知名的蜂,紧接着,两只,三只,无数只,密密麻麻,可爱的男孩,瞬间,浑身肿得青紫,只好在一阵慌乱中去了医院。
  
  新区离市医院有很长一段距离,即使是最豪华的专车,即使是前护后拥,还是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新区的夜晚,寂静里携带着几分阴森和荒凉,流浪猫的求偶声和交配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却又蒙上了一层恐怖,男孩的母亲,在豪华的别墅里,独自忍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这种钻心的声音。一次,两次,渐渐地,她听到的却是她的孩子的㗒叫,嘶声力竭,时间久了,她的神经严重地紊乱失常。
  
  远在国外的老公,虽然只读了一个普通的三本大学,但为了光宗耀祖,给父亲争个面子,只好在国外掏钱拿个文凭,他根本没想到,他的这次出国和父亲的杰作《迁树》给他带来了毁灭。
  
  母亲的心里,总觉得无法面对儿子,多少个夜晚,独自踱步在老香槐树下,虽然有几分官太太的步态,可是,那种沉重,连月亮都看得清,风摇摆着树枝,她却隐隐看见,孙子在地面上跑来跑去,儿媳散着长发,一个劲地埋怨,一个劲地责备,接连好几个晚上,终于,一股神秘的力量狠劲地拉扯着她。
  
  丰盛的晚餐后,佣人们各忙各的,她精心地打扮一番,儿媳的三根跳绳,结在老香槐的枝干上,没有人情味却又认真地帮助她,去了遥远的没有荒凉的地方。
  
  自从有了这事,这里再也没有人来,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人光顾这棵有历史味的老香槐。
  
  决策者心乱如麻,怕老香槐失去生命,硕大的塑料袋里装满营养液,像打点滴一样执行着,他的夙愿,可是,香槐有香槐的语言,他哪里懂得,香槐有香槐的思想,他哪里懂得,就这样,老香槐有气无力的活着,它恨透了这里的土地,它恨透了这样的营养液,可是,它回不去,只能用眼泪续写着自己的历史。
  
  万物有灵,只等时间来做证,老香槐一天天张着皴裂的嘴,像诉说着什么,就在前几天,一串警报声,文物部门、林业部门和警方,当着老香槐的面,拷走了这位迁树的决策者,可是,老香槐没有笑,依然痛苦地呲着嘴。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精华: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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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世事变迁,香槐不语,人做的事儿,天是看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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