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暖好读书】心悦君兮君不知

作者:粒儿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4-04-22   阅读:

  
  如果把一部小说喻为一块稻田,那我绝对是那只在稻田里随性蹦跶的蚂蚱,蹦跶过费脑的章节,专拣轻松片段停留。我以为活着本来就是件非常费力的事了,再没必要在小说里给自己找难受。因此在读《天幕红尘》这部小说时,凡涉及到什么教条、民主、信仰等段落章节,我一概跳开,哪怕本部书中的灵魂“见路不走”四字,无论是主角叶子农一再解释其真正深意,还是老九因参悟这四字禅意后,在短期内创下二十家连锁面店的纪录,我依旧一次又一次的蹦跶开,就挑里面的俩女主戴梦岩与方迪看。
  不过,我还有一大特点,便是在阅读一部小说时,会顺着对出场人物的描写,而预测到这些人物之间的因果关系,但《天幕红尘》中方迪的出场,我却彻底地误判了。
  老九在柏林见过叶子农第一面后,回纽约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这位隐世高人的背景,于是,去找中国留学生方迪,方迪的出场书中是这么描写的:“她长发乌黑,束着简洁的马尾,白色弹力内衣外面是一件黑底暗格上衣,没系扣子。低腰牛仔裤束着一条宽牛皮带,宽大的不锈钢皮带扣在弹力内衣下极有分寸地露出一半,融野性、妩媚、时尚、典雅于一身,不是简单的动人。”
  由于外在的野性、妩媚,一下子锁死了我的认知,将不安份、难驾驭、有权力欲和金钱欲等等全框定在方迪身上,再加上她的高官家庭与高学历加持,我更是以为她的爱情必是轰轰烈烈,所嫁之人必是非富即贵,以后的归宿必是白玉为堂金作马。
  然而,她在面对她那上将父亲的盘问,说出了“我爱上他了。”
  我颇为震撼,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仅见过一次面的人啊,她怎么会爱上一个蜗居在柏林贫民窟的人呢!
  可随着她在她父亲面前的陈述,哪怕她与叶子农只一面之缘,她竟然是爱得如此明了、透彻而又甘心情愿。她说叶子农是野生植物,不可能被影星戴梦岩圈在盆景里,即便他叶子农甘作盆景,到时未必又能博得戴梦岩欢喜,因此,她断定叶子农与戴梦岩是场没有结果的爱恋,她愿意等。
  为了能等到这份爱情,为了能制造个俩人不经意间的相遇,为了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为了不让家庭地位的悬殊让叶子农产生压力,她放弃了最初心心念念的电视台主持人工作,选择与老九在北京合股开面馆。一个是集光环一身高高在上的主持人工作,一个是烟熏火燎的面馆经理,两份绝然相反的工作,她却甘之如饴.
  这就是方迪的爱情观,为了你,愿意褪尽铅华,愿意为你洗手做羹汤。
  更为了叶子农的性命安全,她第一次借父亲的名号去求国家安全部部长张志诚,她清楚唯张志诚才能救得了深处危在旦夕的叶子农,尽管她的外貌充满野性,为爱情却生出了胆怯,因为她深知叶子农是个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的人,所以,她方迪只能以酒壮胆。
  是啊!一旦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会在倾尽所有对对方好的同时,更在意对方的尊严、面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给对方带来困扰。
  她对父亲说:“叶子农哪怕只有一分危险,我也会有一百分的担心,这种感觉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想象做了那种事将来还能面对他……那是女人起码的羞涩和自尊。”
  读看到这里,我再次眼眶湿润。
  在这部小说里,有三处地方让我眼眶湿润,一处是这里方迪向父亲坦露心思;一处是叶子农扣个判国的帽子被引渡回国澄清身份后,张志诚个人请他吃饭时聊到父母赔偿金的对话;还一处是在张志诚办公室内面对叶子农的遗物,方迪挑了一只文革时期的大茶缸时的场景。
  我始终以为叶子农之所以隐居柏林潜心研究马克思主义,是与他戎马一生的父母在文革期间被迫害致死息息相关的。他去研究马克思主义,就好比一个面对一坛泡菜的人,晓得泡菜坛子的外形,也清楚泡菜坛子里腌制的是红椒、萝卜、生姜等,也品尝了这些泡菜的味道,但就想去剖析泡菜由什么成份组成,才有这么绝美味呢?!是怎么样的信仰,而让他们的父母包括那些父辈哪怕奉上性命也无怨无悔!
  小说描述到这里,所有人都认为叶子农是狂放不羁、却又有责任和担当的世间高人,我却认为他是只被累累伤痕囚困而又孤独异常的狮子。这份孤独,只有方迪懂得,所以,方迪在挑选遗物时,选择了那只茶缸。
  贯穿整部小说,方迪与叶子农仅一次的交流是,方迪以翻译的身份和老九陪同叶子农到迪拉诺总裁乔治办公室讲理,也正是这场讲理的因,才有了叶子农最终命丧枪口的果。只是,他致死都不知道在这破烂不堪的人世间,还有一个真正懂得他、真正怜惜他,真正想成全的人在为他奔前忙后。他北京那套拆迁还建的房子要办手续没钱,方迪二话没说悄悄的拿五万送到负责办手续的黄主任手上;他那从柏林运过来的几大箱研究马克思主义的手稿,她似若稀世珍宝般从黄主任那直接搬回家保藏。
  爱一个人,是先入眼,再入心,后入骨。叶子农是从什么时候走入方迪的眼里、心里、骨子里的呢?我想应该是从那次老九要她调查他背景时在看过他资料那刻入眼的吧;然后,老九悟道“见路不走”,向方迪大讲机器面与手工面的发展,不知不觉中叶子农走进了方迪的心里;而最后入骨,是在叶子农拿袋子装迪拉诺二十万赌资的一刻,那动作,那只言片语一下子刻入了方迪的骨子里。
  叶子农走了,戴梦岩按他遗愿,将骨灰撒向了塞纳河中。
  方迪却在北京的公墓园里,挑了个地势最高却又最安静的墓穴,墓碑刻上她方迪的名字,再将那只陪伴了叶子农一生的茶缸,叶子农喜欢的茉莉茶、烟、打火机以及一盒她舞蹈的录像带放入墓中,她知道叶子农爱自由,但她更希望叶子农的魂灵在碰上刮风下雨来这里躲躲。即便所爱之人走了,她依旧一如既往地懂得和惦记他的安好。小说中的最后是这么描写的:“放好东西,她坐在墓沿上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支烟,静静地抽着,静静地望着远方,山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没有哭,她的神态像雕塑一样平静,可眼泪却像决堤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流,心在喃喃:臭小子,爱死你了!受不了你,真的受不了你……”
  方迪的喃喃自语,让我的心蓦地一疼,想起《越人歌》中的那个摇着船桨的越女,面对她心生欢喜的人只能唱出“山有木兮木有枝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人家越女还能有机会以歌声表达这份欢喜,而这个集美貌、智慧、家世一身的方迪呢,该如何安放她这一场悄无声息而又单向奔赴的爱恋?或许如张志诚说的“来世你教他。”
  这一世的叶子农走得太过孤苦,太过宁折不弯,太过匆忙了,来世,来世俩人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开始,到琴瑟和鸣天荒地老,然后,方迪再教他如何与众生相相处,教他在与这世界和解的同时先要如何与自己和解吧……
  
  审核编辑:冰斯语   精华:冰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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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冰斯语:
我猜,小说名《天幕红尘》的意思就是想表达无论是作为明星的戴梦岩还是作为高干子弟的方迪,终是逃不过世俗中的爱恋。即便单项奔赴演一幕独角戏,一旦爱上一个人,就顾不了其他。不想说方迪是恋爱脑,因为世界上这样的故事不是个例,谁说方迪的爱情不轰轰烈烈的,这种情谊更加令人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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