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里又回到了故乡,母亲忙着收拾猪草,一望无际的玉米林,到处都是母亲的脚印,玉米高没不过膝,因为母亲个子不高,所以进了地里很少被人看见。天亮路人经过玉米地时才发现密密麻麻的脚印,都感叹是谁这么早起,或许只有母亲心里清楚那一步步的脚印是怎么走出来的。家里实在很忙,以至于忙的母亲连买双鞋的时间都没有,这次梦里看见母亲还是穿着那双我临走时匆忙给她买的胶鞋,虽然脚底的花纹早已磨得突兀不起,可是玉米地里的脚印还是清晰可见,可想母亲是背了多么重的东西,把整个玉米地走遍。
旁晚,坐在城市的角落,突然想起,离开了好久,不知现在的母亲过的怎么样,山里黑的早,由于操劳母亲的眼睛早已有些模糊,不知此时母亲在干嘛,是否还摸黑喂着猪,是否还……我是被母亲用镰刀和镢头送出山里的,因为生在一个经济落后的偏远山区乡下农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换在有钱人嘴里所说的所谓“人民币”。只有一亩三分地,两把镰刀,一把镢头和几个背篼。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家里都没有,也不会有所谓的人民币,所有的东西都是靠家里的地和几把镰刀,因为要来城市上学,所以母亲就日以继夜在地里翻腾,最后才翻出了我这样一个打扮着城市里人样的半个城里人,每次想到母亲我都会低头不语。
城市,是城里人的城市,也许永远不会属于我们这些乡下来“乡巴佬”,更不会包容和接纳我,因为我身上只有黄土的味道,没有,也永远产生不了他专属的味道,所以也许我永远不会被城市接纳。站在城市和乡村之间我不断徘徊,不断深思。
背负了理想来到了兰州,来到一所大家都认为好的学校,本想着自从踏出黄土地,走出山沟里的那刻起我就可以城市人了,可以为母亲争光,可以让自己扎根城市,可是没想到,经过两年多的城市生活,我任然一无所用,尽管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给扎根城市的心加土浇水,可现实证明了,我这个在农村生长出来的种子或许始终适应不了城市,尽管我努力了,它还是不会生根发芽。
岁月静好,我还是我。可是我的那颗心似乎早已没有了曾经的温度,经过城市灯红酒绿,人情世故的洗礼,我的冲劲在减弱,我的理想在动摇,我燃烧的心脏在挣扎,为什么,是不是乡下农村人就不能进入城市,不能成为城市人,但是我不甘心,因为我是母亲磨破了鞋,芒瞎了眼才送出来的,我不能就这样回去,不能这样去见母亲,很多次从噩梦里醒来我都在挣扎,可是无论怎样,现实总归是现实,我是农村人,不管怎么努力在城市人眼里始终是一个异类,是他们接受不了的。
我一直在想,不知是自己失去了信心,还是在城市的激流中再也击不起浪花,平波的城市水都可以养鱼养花,然而我这多乡下农村的小浪花是否就连冲厕所都被人怀疑,是否我终究还是要终老山沟里,是否还要走母亲的脚印,用那一亩三分地,两把镰刀,几把镢头把我自己的孩子送出山沟里,还要走母亲走过的路,也许……
城市虽好,它只能繁育生长在城市的花,只能生长适应城市规律的草木,只能结有背景有出路的果,而我这样一粒出自山沟里的种子,或许永远难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岁月静好,我只是一粒来自农村的渺小的种子,我一直试图在这里寻找适合自己发芽的土壤,一直试图摸索出在这里生长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