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得福叹气说:
“唉!我妈……”
“得福哥,你老是怕,”英子姑一摔帘,从里屋出来,“你怕什么,钱至仁能把你妈吃了?他那高利贷把你家地都霸去了,你得想法和他斗,你越怕他越欺你……”
“他是个孝子,想他妈为难也是自然的。我还没问你,给茶馆送炭这么长时间?”
“我到二叔那坐了会,喜子缠着我要冰车,”姑又向我挤了挤眼。
“你要冰车?”大爷亲了我一下,把我举起来,我点头,他笑起来, “我给你作一付冰刀,两个支冰车的签子,你得让胡四伯打个木板,把冰刀钉上。”
我见大爷要给我打冰车,心里乐开了花,便支持大爷说:
“我爷爷算叫大冤家(钱至仁的绰号)欺负苦了,成年买肉不给钱,弄那烂折子记账……”
“好样的!”大爷笑着夸我有反抗精神。
英子姑又把我抱过去,亲了一下,我知道这是给她打掩护得的奖。
又过了一会,大爷说:
“到骡马市去!”
“爹,你真想卖那马?使不得!”
“我知道,臭一臭那姓钱的,我可不想跟他打官司,再说,谁敢买他的马?”大爷笑了。这时,钱二皮喘着气跑进门,把钱递过来:
“大——叔,这么几个小钱儿,你就那么认——真,你老的铁匠铺——拉不开风箱了?”他油嘴滑舌的断断续续说。二皮是钱家跑腿的,是个痞子,街面人因他依钱家势力欠债不还叫他“二皮脸”。
“牲口在外面你牵回去,改日来喝酒。”
“让我喘喘气,大叔,还是你这屋暖和,明年冬天我来学打铁……”
第三天,英姑还没学完《黛玉悲秋》,我已经到泡子里去划冰车了。这是我五岁那年冬天的事。
那冬天侯五背家一个老太太,丁盛担回一个大姑娘。驴贩子老秦也来钉马掌,还悄悄告诉了一些我叔承武的消息。有关这三个人的故事我在前面都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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