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成:诗人要有民主使命感

——在西木作品研讨会上的发言

作者:西木诗歌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10-21   阅读:

  
  我来到武威已经四五天了。前几天围绕的主题是西部生态,去了民勤连古城自然保护区,对西部荒漠生态感受很深。那么,今天把主题转到了歌。甚至昨天晚上在饭桌上,我们的交流已经转到文学。这几天在武威这样一个毗邻荒漠的地方,感受到一种“爆”,“爆发”的诱因,是昨天省会城市来的,还有地方文学界的大家们,闲聊中的一种能量。昨天,我们对西部和文学的闲聊,一直持续到宾馆房间里,持续到两点钟。
  西木兄的《病孩》,他是昨天下午才给我的,就是说我从昨晚两点钟以后才认真阅读这本书,我应该向西木表达一种歉意,我还没有完全读完这部集,只认真地看了《病孩》这首长。通过这首长诗,我简单谈谈对《病孩》的看法,对西木诗歌肤浅粗陋的一些印象。
  西木对《病孩》的“病”在诗中做了一个解读和诠释。他说:“我的原罪和病痛戒除不掉/无力在春季来临之前/理顺我的哮喘和言辞/平静躺倒。”(91章)。他把“原罪”这个词拆开了,我们经常谈人的原罪,指人的原病和后罪。我个人觉得,他的这种诠释,使《病孩》这首诗的思考接近哲学的层面。《病孩》的下面有一行提示:“是孩子病了,还是这个时代病了,我不知道——”(题记),这也是从诗里提取出的瞬时感受。我不知道——是孩子病了,还是这个时代病了?实际上他是带着一种疑问,一种追问写这首长诗的。从标题和对《病孩》的解释看,他所思考的东西很大,这也正如徐敬亚先生所说:西木是一位适合写史诗、写长诗的诗人。非常赞同徐老师的这种观点。他的思考很大,大到哪里?大到关乎我们这个时代,关乎人类生存的命运。与当今很多诗歌,只关注个人,只关注内心,有着本质的区别,我觉得非常难能可贵。
  昨天我们在饭桌谈到一个词“使命”,这是许多诗人不关心的。刚才徐老师(指徐敬亚,下同)也谈到原因,九十年代,我们的诗人面临生存压力,怎么活下去,要生存下去,必须要有房子住,这是主要的原因,这是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民族的使命感,我们忽略了。但是诗人西木,他是牢牢把握住诗人的使命这样一个主题。我觉得,因为我在中国诗歌流派网已经干了三年,主编《诗歌周刊》《诗日历》,每天要读大量的诗歌,不谦虚的说,我可能是中国当今读诗最多的人之一。实际上我感到,一个只关心自我,不关心时代,不关心我们民族命运的诗人,不会成为一位大诗人,这就是我们当今缺少大诗人的主要原因。我记得谢冕有句话,他说从海子之后中国没有出现好的诗人;流沙河,一位老诗人,也是这样的观点。我们当今确实缺少大诗人,正如徐老师说的,诗人们面临生存的问题,诗歌被边缘化等问题是原因。我觉得还有一个因素,那是什么呢?那就是朦胧诗在中国没有得到应有的充分发展。我在读《病孩》这首诗时,有一种触动,西木在第82节里有一句话:“像这朦胧的诗篇”,这里看出他把自己写作的风格,个人的写作追求,定位在朦胧诗上。朦胧诗的结束实质上代表了中国现代诗歌那种批判的、那种使命的东西过早地被“第三代”诗歌终结了。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对西木这种追求表示敬意,同时我也觉得西木诗歌值得我们今后继续研究下去。
  这是我从宏观的角度对西木诗歌的把握,西木诗歌带有朦胧诗的风格。从细节上看西木的诗歌,尽管我读的不全面,但可以看出,第一点,西木诗歌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那就是正如刚才徐老师和马老师(指马启代,下同)说到的悲悯的东西。这几天我行走在西部的荒漠上,有一种特别深的感触,而这种感触,我似乎从西木诗歌里感受到了。西木诗歌的地域特色,我们可以从《病孩》的一些章节中看出。比如第12节:
  “泪,有两条河流
  一条是有人超拔的花开了
  一条是有我低落的花败了
  
即便我背身走进黑暗
  这两条河,总是不能风干”
  ——这里关系到对生命生存,成功与失败,多种人生处境矛盾对立存在的思考,关系到对时代现实处境下抗争与无奈的思考,也关系到对人生悲喜的泰然处之和自然面对的宽广胸怀。
  《病孩》第13节这样写道:
  “二月春雪,似乎
  很有情调,但春寒料峭
  我出了门,整个世界病了
  
我荒废了一段爱情
  必然成为饮鸩止病的人”
  ——诗里流露出一种逼人的寒气,这种寒气,并不是自然节律给我们身体的直观感受,而是诗人感受到的一种“病”,一种“整个世界病了”的大气,对诗人身心的触动。诗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因为诗人有爱,但却只能“荒废”,也只能是“饮鸩止病”,想要以毒攻毒,然而却无能为力。
  诗的第17节,他没有直接去写北方的春天姗姗来迟,他是“责备北方的春天姗姗来迟”,他写道:
  “四月的微雨
  才摆脱了一些阴云和流亡
  和阳光合谋了一个真正的春天
  
我责备北方的春天姗姗来迟
  和身体叠韵的情志一样恍惚”
  ——我是一个南方人,江南的四月,已经春意绵绵,有春雷,有暴雨,有闪电,雨水非常充沛。但是,在西部大漠,在西木生活的地方,或许只有微雨,而这种微雨,实质上在西部就是“水”的问题,这是生命的要质,也是西部生存的一个核心问题。我们看到诗人对类似于春天、微雨这样的美好事物的憧憬和向往,暗含着现实处境下美好事物缺失的隐喻。
  《病孩》第48节写到:
  “肯定要坚守心灵
  不让尘世的马匹纵越
  即便在荒蛮的原野
  
无声的挣扎更是美德”
  ——前三句是写荒漠的东西,越是身处荒漠,越要“坚守心灵”,“不让尘世的马匹纵越”,这里有一种生命存在的顽强力量,而正是这种东西,才有了后一句的感悟,“无声的挣扎更是美德”。他把荒漠与美德联想在了一起,提纯出人生真善美的境界。
  以上的例举,和还有大量未被列举的诗句,我们可以看出西木诗歌鲜明的地域特色,源于诗人对西部荒漠大地生存的感受和体悟。
  第二个特点,西木诗歌在语言上,境界上,有一种对海子诗歌由神秘到神性的承续性继承。比如第55节:
  “狂风要吹毁的
  是我毛发上的废墟
  根本捣毁不了我的心巢
  
我的中伤可能在十月后
  那时歌完而息,不再是悲剧”
  ——这是极具神性的诗句,纵然现实逆境多么强大,“根本捣毁不了我的心巢”,“心巢”就是人生的信念,诗人的信念就是永不停息的歌唱,哪怕一生悲剧,中伤无数,但到“歌完而息”,生命结束的时候,才会感受到人生不是悲剧,而是抗争奋斗的辉煌。
  《病孩》第58节:“没有人会曲构黄昏里的残雁/让它在哀鸣中飞过一个秋天/它轻车熟路/容易找到/并且满足下葬的时辰”,语言中带有神秘性,黄昏残雁,秋天哀鸣;候鸟南飞,生命循环。但诗人不这样认为,却把南飞大雁比作寻找“下葬的良辰”,诗人把生命的轮回与结束想象得非常凄美悲壮。
  还有诗中一些意象的创造,也与海子诗歌中较为神似。如第60节:“伤感的事很多/第一次在黎明,曙光来得那么慢/第二次在黄昏,夕阳落得那么快/以后,我不知趣/牧马和劈柴,斋祭和敲钟”;第75节:“然而,不,母亲/我不能抱怨您给了我卑微的生命/您还是在篱笆下/淘米,喂鸡,劈柴的人/您还是在夕阳下/让我静听晚风钟声的人”.......从以上例举或还未例举到的诗句,我们看出西木诗歌与海子诗歌许多共性的东西。海子实际上是停滞在朦胧诗时代的诗人,他对现代文明,工业文明,信息文明抱有一种抵触情绪。当然,海子他并没有更多享受到信息文明给我们带来的东西,但是我们今天深刻感受这种东西,徐敬亚先生昨天丢了手机,从今天看来,就是丢了信息,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事情,就像金钱,这是信息时代对人类的约束,这是人类文明的进步还是人类心灵的后退。西木诗歌,包括海子诗歌,都做了一些非常深入的思考,但西木诗歌自然与海子诗歌有不同的地方,前者基本处于农耕文明受到冲击时的惶恐和抵触,而后者却是大信息时代来临,对工业文明和农耕文明消失的担忧与抗争,是基于社会更多病因存在的深层思考。这也是西木诗歌《病孩》较为珍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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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文清   精华:文清
【编者按】 红尘会员   文清:
文章有种大情怀与大气场,读之令人动容,令人心潮澎湃。作为文人,不只是写文字,更要有担当。作者的文章,给人向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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