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寒冷，霜染菜叶
把一份坚毅的鲜美呈上

　　萝卜
　　顶着绿叶帽子，身子藏于泥土里
　　细小中黑暗里和蚯蚓说话，和水分养分拥抱
　　黑暗里忍耐中成长
　　粗壮之时，头伸出地面
　　打探着这个光明的世界
亮出自己纯净的白或深情的红

　　南瓜
　　地头。坡地。甚至是荒地。你顽强地伸展自己的藤叶
　　贴着地面匍匐。占据着自己的地盘，建立自己的家园
　　开出金灿灿的大朵花，多像冲锋号
　　在杂草丛里，在蛇虫出没处嘹亮
　　嘹亮声里你的孩子成群，亮着青黑的脑袋
　　沉默里积聚力量。阳光火辣地照着
　　孩子们挺着黄黄肚皮，自豪地说
我已经长大

　　冬瓜
　　在平地，在低矮的竹架里，你不断攀爬
　　开出黄灿灿的花朵，养儿育女
　　儿女们在矮架里或蹲或躺，或悬吊或站立
　　嬉笑玩闹，多像一群宝宝
　　你从土地母亲处，从农人辛勤劳动处
　　汲取营养喂养自己的儿女们
　　矮藤架里，宝宝们粉头粉身
一个个成了胖娃娃。吵着要离开妈妈

　　番茄
　　很是喜欢你，像我儿时的伙伴
　　一垄垄，在矮竹架旁牵扯中成长
　　说着万千的话语，亮着青绿的眼睛
　　温度在长着，你眼睛里变成了一个个小灯笼
照着我们快乐的童年和回家的路

　　菜蔬小令（三）
　　
　　韭菜
　　根宿泥土，繁茂厚实，也如泥土一般
　　叶狭长簇拥，向上伸展，低矮却乐观坚定
　　风霜雨雪，用绿色装扮心情
　　割去一茬又长出一茬
　　生生不息，绿意舞动
　　及至八月，火热里茎部冒出花语
　　阳光下，含着笑与忙碌的农人手指相拥想抱
　　或是花语打开，说着洁白，与蜜蜂亲吻
黑粒粒的儿女们正悄悄孕育

　　香葱
　　细细的根粘着泥土就活着，不论高处低处
　　这就是随遇而安。细管样叶子低矮处努力朝着天空生长
　　这就是积极。栽种一两根一兜，还来的是二十来根一大兜
　　这就是蓬勃。绿的叶白的茎
　　这就是朴素的分明。洒落菜肴或汤肴，清香扑鼻
　　这就是开心。一生只做着配角
却调出生活的美味

　　大蒜
　　一瓣大蒜子在泥土温床里呱呱地往外冒出尖芽
　　你的生命就开始了。蒜瓣成为根茎扎进泥土
　　茎叶往上生长。在秋天的阳光风雨里
　　你忘我地挺立长粗，叶子伸长。寒冷还是来了
　　你的叶子像一把把剑，斩落寒风霜雪
　　挺立粗壮，一排排像阅兵的战士等待着农人们的检阅
　　或是来年清明之后，你茎叶间冒出蒜苗
　　蒜苗迎着暖阳往上长时，你的根茎悄悄变成大蒜瓣聚会密谈
　　你怎么来的没有忘记怎么回去。只是多了一些儿女
多了从秋到春的风雨历练

　　芫荽
　　说到你时，在喜爱你的眼里
　　你是宠贵的。在你稀少的时刻
　　他们不惜高价购买。你自己却说你很普通
　　你和青菜一样撒种发芽长绿
　　你的叶子如花纹一般美丽，你不爱雨水，也不爱火热
　　在适宜的气候里你也健壮忘我地生长
　　以普通的身份进入大家餐桌，或开水焯烫或清炒或配料
　　满足着喜爱你的人味蕾，补充着他们需要的营养
你只把一份清香留下

　　空心菜
　　寒冷退去，你硬壳样的种子
　　跳入泥土。说着藏了一冬的悄悄话
　　你破出硬壳，顶着叶芽嬉笑地看着明亮的世界
　　你茎空拔节。春风舞动，一地的小扇子舞动
　　呼啦啦地对农人说我长高了。农人拔出把扎
　　你高兴进入大家餐桌，把一份健康送上
　　或是你秧苗时栽种，给一些水分养分就拼命地生长
　　茂盛时农人从茎部掐断把扎，你如理发一般光秃
　　给点时间，你又健壮着长出茂盛了
　　农人又来给你理发，你又挺着腰身和农人手指亲近
　　你终究会成熟会老去，你慎重地开出喇叭样的花
　　洁白里吹奏，绿叶舞蹈相伴
你正孕育着来年的种子

　　菜蔬小令（四）
　　
　　黄瓜
　　你的攀爬，竹架才青翠
　　伸着头，向上。打开黄灿灿的眼睛
　　望着绿色，望着阳光
　　结出一条条小可爱
　　像邻家的小妹妹
青翠里散发着素朴的水灵

　　丝瓜
　　又一次说到了你，一小片黑色的籽粒
　　成为一片繁茂的藤蔓。不卑微，不张扬
　　在棚架里聚集密谋一场盛会
　　黄色花语悄悄说着报告
　　蜜蜂却把这一消息走漏
　　小南风尽情地吹着
盛会的结果一一悬挂出现

　　瓠子
　　像邻家的小孩子
　　给个竹架就往上爬
　　吹响洁白的喇叭
　　叭、叭与蜜蜂捉迷藏，与阳光风雨说着孩子话
　　说着说着，一个个宝宝光着身子出现
细长圆嫩。喊着要离开妈妈

　　菜蔬小令（五）
　　
　　扁豆
　　低矮处倔强伸起头颅
　　把团结茂盛写满竹架
　　秋风吹起，串串紫红在绿墙悄然微笑
　　微笑里吐出青绿对对
扁着身子看世界

　　刀豆
　　素朴，在地头无声生长
　　破败的竹架，枯树枝，甚至是围墙
　　你只要有一个向上的方向
　　就执意装点生机一片
　　洁白的花里长出一对对青刀
阳光风雨里厚实，斩落身后的疼痛

　　毛豆
　　一粒豆就蓬勃出一圆形树样的繁茂
　　站立在寂寞的土地上
　　行行株株傲然挺立，坚守着泥土的位置
　　多像我朴素的农民兄弟，不言语，不张扬
　　枝叶里结满豆荚，在秋收时
粒粒饱满，露出憨厚的笑

　　豌豆
　　深秋落入泥土的温床
　　吐着舌探着头微笑
　　严寒冬雪还是来了
　　你沉默里保持着一份生机
　　你贴着泥土坚信春天就要来了
　　春阳温暖着你的身子
　　洁白的花张开望着明媚的世界
豆荚串串与泥土说着饱满青翠的话语

　　蚕豆
　　说什么春种秋收
　　你却执意说秋种春收
　　秋天你在泥土里种下一个心愿，生根长叶
　　风霜雨雪，你总贴着泥土保持着自己的位置
　　第一片春阳照着时，你欢呼地伸长身子
　　打开满绿的心事，与春风舞蹈，与春阳拥抱
　　紫红黑紫的花语，似一只只蝴蝶落入心事里
心愿如一条条蚕露出，挂满，饱满厚重

　　菜蔬小令（六）
　　
　　土豆
　　从母体来的一个个芽，像一个个逗号
　　在泥土里说着开始的情话
　　要和这片土地谈一场春天的恋爱
　　吐出片片嫩叶表达满心的喜悦与爱恋
　　激情汹涌胸膛，茂盛的爱意拥抱土地
爱情的句号在泥土里悄然成长，嫩黄圆满

　　毛芋
　　是去年留在地头的
　　是今年新放进泥土的
　　在几场春雨的滋润下冒出生命里微笑
　　多像母亲坚定的乐观
　　撑着绿伞
　　烈日下，风雨中，挺直腰身
　　默默喂养着儿女们
　　多像母亲朴素的坚强
　　爱意的绿色推到秋天的深处
　　你的腰背弯曲了
　　儿女们依偎在你的身旁，饱满微笑
多像母亲伟大的付出

　　莲藕（1）
　　在河沟，在淤泥里，你快乐地伸展
　　你不在意淤泥的腐臭
　　而是把它们作为自己的营养
　　挺立一把把硕圆嫩绿的伞
　　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仙子
　　你隐忍里告诉我们
　　腐臭里也会长出美好
只要保持着自己的洁白

　　莲藕（2）
　　车辆在疾驰。我在一片荷塘旁停下
　　第九片荷叶尖上立着一只蜻蜓
　　翅膀微微翕动，享受着一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