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俺是头一次,不是紧张吗?”
福顺、海子都要笑死,乡下地也没什么娱乐,偷看人家情事,偷听人家情话然后拿出笑乐恐怕是唯一的乐趣。福顺扯扯海子示意走,不要再听下去,海子却是不肯执意要听去,好第二天取笑福宝。福顺说不动也就不理他独自扛着东西走。心理可是漾荡开了,他想秀花呢。
菊花和福宝完事,俩个又依偎了很长一段时间,福宝是决心往辛庄投奔八路军,菊花誓言福宝走哪她跟哪。海子听着也心动了,盘算福宝的话到家,巧妹一直等他,总不见人影,心那个焦急,待听到他的脚步,放下心,已不急着开门,慢慢上前。只是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令她吃惊,推他一把,才缓过神,拉她入室讲福宝说的话,省了他偷听他欢爱之事。
巧妹笑笑:”俺也听说过,不过等收获了再说吧,爹和娘都老了,大哥、二哥那边怎么说呢?总要商量下才好,要不,丢下二老他们不高兴怎么办?你知大嫂和二嫂素来都是对着的。”
“也是,放放再说。”
一时夫妻睡下。
第二日清晨,左明凡起了一个早,他打算尽快赶回县城。秀才一同起来。
等着王妈做好早餐,用过,又一同走出院子。
雾气烟岚,狗吠鸡鸣,人吆牲哞。
左明凡望眼秀才,秀才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漫步到村口,村口有棵古老的大槐树,两个人环抱不过的粗壮杆,叶帽参差一天。他驻步,抬头,良久功夫,脸上似浮起一个淡淡笑容,轻轻地吟:<村口树>(注,诗来源网络诗人安子)
村口的树和田野里的草一样
完全自生自灭
这些树会在岁月的流逝中
被风沙镂空
枝桠渐渐老去
就像人一样慢慢老去
树在村口天天守着村庄和田野
必是成不了大器(虽是这样庞大)
它们更多地是为了寻找
生存的方向
而自在地生长
如一首朴素的民谣
温暖着籽粒饱满的阳光
在村口
这些成不了栋梁的树
会为我的亲人挡住一些渐寒的风
吟罢抬眼左明凡:“这样一个乱局,百姓想寻找一份安乐的土地终是幻想。”
“所以我们不能像钟摆一样生活,妥协是没有出路的,只有拿起武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以驱外敌,我四万万同胞也。”
秀才深深点头。阳光到底暖散了烟岚,草木上莹莹露水在微风下滚滚。
左明凡情形激动,无限崇敬吟毛泽东《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秀才木木地注视左明凡,词太美,大气磅礴,景象非凡真千古绝唱,他忘了自己,完全融入雪原,融入历史,他是那样渺小,那样连沙砾也算不上,是谁这样豪气,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左明凡微笑,讲道:“一九三六年二月五日,毛泽东率红军搞日先锋到达距黄河仅二十余里的清涧县的袁家沟,准备东渡黄河,出兵山西,赴华北抗击日本侵略军。二月七日,已飞了一天的大雪仍在飘飘扬扬,漫天飞舞,毛泽东纵目黄河上下,放眼长城南北,雪盖冰封,诗兴大发。作下此词。”(注此段话来源《毛泽东诗词对联赏析》
“毛泽东?有耳闻,不多。穷乡僻壤处消息闭塞,请见谅。”
左明凡又是微笑,不以为意:“我慢慢跟你讲,你一定会对他感兴趣的。”
六
左明凡与秀才握手言别,忽然身后一声新棠兄,俩人惊回头,只见王鲜棠身穿马褂长袍,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小孩装束时髦,一身的城里小西装,红底黑格子,梳着小分头,面皮白白净净,甚是斯文。
秀才微笑:“鲜棠弟早上好,是哪种香风吹醒了你,咋不睡个早觉呢?”又指孩子道:“令公子吗?真是城里长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王鲜棠含笑:“新棠兄哪里话。小弟犬子弘棣,八岁,排行老二,此子最合小弟心仪,不说聪明伶俐总还算体面。”说着对孩子说:“这是你四伯,可是个大学问家”
孩子很乖巧张嘴叫四伯,又望左明凡一并叫了。
秀才称赞一番孩子介绍左明凡。
王鲜棠忙拱手捐礼:“失敬失敬,原来是泰东阁的小老板明凡兄,久仰久仰,幸甚幸甚。”说着亲热的不得了:“怪道,一早只听喜鹊叫的欢,原是有贵人来。务必请您光临寒舍,以尽地主之宜。”
“客气,客气,明凡偶起思友之情折道探望老友,正好又谈成一笔生意,好不快哉,又幸遇王参谋长,明凡之幸。”
“自家兄弟就不必客气了。”秀才笑:“早一时迟一时回城也不会耽误到哪,不如就陪愚兄一道拜访老仙翁。”
“恭敬不如从命,明凡就依新棠兄。”
一番寒暄客套,一同往王大户庄上,秀才让人把宝棣唤来先是见了王、左再和弘棣相见。宝棣一身旧明王色绸缎长袍,套件小马褂,头顶一顶半旧小瓜帽,个头比八岁的弘棣高过寸把样。孩子原本没什么心机城府的,不一刻就玩到一处,宝棣邀他在村子玩,他有好多玩意给他瞧。弘棣听来新奇,向父亲请求留下。秀才笑:“娃儿难得回乡一次,就从了吧。”
王鲜棠点头。
俩个娃欢喜地去了。
左明凡是个很健谈的人,对政事也是了如指掌,王鲜棠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两人一路纵谈国际国内形势。左明凡尤其盛赞1938年3月国民党汉口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后7月在汉口成立国民参政会,推动了全国的抗日活动,出现了民族大团结的新气象,国民党在正面战场上的虎威雄姿,华北忻口战役就是一例,话中巧妙地将中国共产党八路军积极配合国民党军队,使敌人侧翼和敌后箝制和打击日军,切断日军联络线,使敌顾此失彼,粮食、弹药等物资供应濒临断绝,这些个大手笔,大作为只是轻描淡写地笑过,从而从语言上取悦了王鲜棠。王鲜棠即引为知己,刮目相看,竟然称赞起八路军,笑道:“明凡兄也不能这样说,八路军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切勿妄自尊大,1938年春,我国军第二战区前敌总指军卫立煌、军长李默庵等人就曾专程到吕梁山下拜望八路军的领导人朱德、彭德怀,感谢八路军‘对于忻口战事有极大帮助’,大赞八路军‘是复兴民族的最精税的部队’。”
秀才听,心下明白了左明凡,他从二人的对话中对中国共产党八路军已有一个方向性的概念,这比左明凡对他讲更有益处,心下不由佩服起这位老同学,也就更坚定了他今后的人生目标,他的人生将做全方位的改变。只又听左明凡笑:“依王参谋长之高见,明凡是小嘘了八路军,以参谋长高见八路军一一五师罗荣桓在山东将会有何作为,1938年11月3日,日本首相近卫文磨发表第二次对华政策,今年不久前的9月日本军又在南京成立中国派遣总司令部……有何想法?”
“不好说,不好说啊,汪精卫在近卫第二次对华声明发表后认为‘和平时机已到’就忙着会谈,在上海密召伪国民党‘六大’,宣布修改国民党总纲,废除总裁制,成立伪中央领很让委员长失望,我们就不要掺和进来了,一切以稳为重,无论你商人还是我军人。”
“但是听说委员长正与日本暗中接触,不知有何玄机?我是否可以购些日货?”
“这?”王鲜棠微有迟疑:“这个,传说的事不可当真,我等还是谨慎为好,国货吗?哪里就差了?我看就不见得,东泰阁做贸易行不是很好,进些美国啊、英国货就好,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友邦啊!……”
“听参谋长一句话胜读十年书,明凡紧记。”左明凡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神态,给王鲜棠空前的虚荣心上的满足感,更有相见恨晚之意,以至到家向王大户格外的褒奖引为平生知己,王大户也就夸大与左明凡父亲的交情,说从少年就跟从父辈认识令翁,往来不说十分的近总还是有二三年会几次面。他们越谈越亲近,越谈越引为平生之幸。秀才反而插不上一句话,成为配角一个倾听者一个友好情谊的见证者,然而他却是收获最大的。他微笑地注视说话者,等到他们发觉冷落了他都是谦意万分。他一笑:“不听诸位之言,新棠岂知井底之蛙,不知世界日新月异,今日实属新棠之幸也,日后更当恭听圣言,以洗闭塞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