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我一枚口香糖

糖是不香的,可口终究太空了。

作者:雷伯光    授权级别:A       2014-03-15   阅读:

  
  清晨睁眼时,身体正紧致的契合在被窝里,被窝果真是青春的坟墓。是连带着落了几天雨了,当淡红的光从房间缺口处流进来时,一手掀开床帘,一手被脑袋枕着。近视眼所看的世界中事物通通杂交在一起,不相排斥,各种颜色也一时明白起来。很久没有自觉的认真笑过了,天色清净之中,有一少年脑袋贴在手肘上细致的笑着,表情疲倦满足,持续到黎明路过这个地界。
  我身在的这个地方,由于靠海的缘故,清风时常在吹,每吹拂一次,都是整个一日的舒畅。出门时,阵阵风裹着衣物,人也轻飘飘的。我一直在怀疑或捏造,我定是被什么东西所压着,只是目前无法触及它。这东西分量时而轻,时而重,它好似是一如既往的一动不动,而我时刻陪着它颠沛流离,安静不得。在它的陪伴下,青春中活跃的性以及躁动的皮在消去、褪去。说是在路上可以什么都不想,单单的只是走路,可这风在继续吹着,心脉在涌动着,风不得安分,我怎得清净。
  身置人来人往之中,细细想来,我已是挂在成年的尾巴上了。这本应放肆的年纪,却什么都不愿去改动,怕一改动后所有东西都要清晰起来,怕那时我必须挤进生活,怕任其一生下来就游荡在人潮流动的角角落落,不得所爱,不行所想,了此一生。我路过地方总是千古不变,唯有街道房屋的不时变化让人错愕。假若从前,我必会日日变换道路,或迂回,或曲折,至少得到不同景致。可如今慵懒了,而且懂得安于现状了,懂得同情自己,同情自己也并非卑鄙无耻懦夫干的勾当,却是心底的认知。当一个人长期处在一个界定范围,就会在其中得到“某个界定”的真理。一路上癫狂着,沉醉着,骑车的人,走路的人,越看越是两般人物。我猝然的脱离到世人上空,眼似开似闭,我竟飘飘然的飞起来了。再来看骑车的人,走路的人,无一不是不知走向哪些的单独一人。我在其中所得到的有一种东西是我从未靠近过,而且不可能纯粹存在的,那份东西如此刻的风一般,是看不见的,是可叫身子去轻微抚摸感受的,却又保留不住的,倘若你把硬把它套在一处,它也就失去它的本质了。
  野蛮人称风始终为风,文明人为它取了另一个姓名,称之为自由。这是极少数我不对文明人诟病的地方。
  以往每每去到培训班时,卷门总是闭着的,需要不定方向的乱走几步,老板才会载着满面寂静的老板娘转弯而来。今天是意外,卷门是高高挂起了,老板娘依旧不说一言的坐在长椅上了。我这人总不愿与人问候,只会稍稍仰头微笑。恐怕在他们心里,我是个没礼教的外地人。但他们总是喜欢我的,大抵是由于他们信仰我这份从神色当中脱离出来的尊重。
  忽然一只手搁在正在敲打键盘的我而前,他是不动声色的,手上衔着一枚口香糖。我也是默默接受了,轻轻地道路了一句:谢谢。可他定是没有听,他根本不曾看我,且耳里塞着耳机。
  我近年来一向的不通人情,即使是相交多年的人友人也不肯相见一面,享受孤独的意味渐渐厚重。今天这个人在我不经意间给我一枚口香糖,不免使我惊动和稍稍开朗起来。我毫无信仰,也无偏见,只信现已存在且一直继续着的缘分。这个递给我一枚口香糖的人莫非深知我的的心事,非要不动声色,目不斜视的递给我。
  我在一旁静静推测他的过往事故。
  龙应台曾有过一段概括:香港人所特有的,而我们所没有的,叫做都会品味。这概括安在我们处来打者与当地人之间更是恰当。从衣着举止皆呆表露出他是当地人无疑,那种品味体现在衣着上是最重的。他柔长的发不规律的染着颜色,发尖刚刚摆在眉间。上衣是净黑的外套,符合当地的风格,出奇的贴身;颜色不明显的裤子,裤脚提到很上面,脚踏进没有鞋带的鞋子里,乍看来像是木屐,实则是当地特有的仿木布料。他的肤色是古铜色,脸上稀松的突着几颗青春红豆;他时常不说一句话,可谓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就十分美好了。当他一时盯住我凝视时,如同一只从北极而来四处乱撞的小鹿,四肢都要静止时,眼睛却咕噜咕噜的转动。
  整个一天都吹着风,暖的有,凉的有,唯一遗憾是倚在桥前吹风时,河水里的黑始终不消,虽然下了几天雨的,可仍覆盖不了其中深刻的黑。今这求之不得的天气,倒是葬送在这深刻的黑中了。
  一路上在想,为何这样多人,后面也有他的朋友,可他独独的递给我一枚口香糖呢?是顺手为之或是不得已而为之呢?我不再想这些矫情的原由了,反正他是在众人之中,挑选了我独独一个,不动声色递给了我一枚口香糖。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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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有些事触动心灵,不需要多么的惊天动地,也不需要多么地大张旗鼓。就是这样,一个孑孑的年轻人在异乡独行,按部就班地过着一切随缘的生活。一个看似不经意递到面前的口香糖,让作者的内心潮水涌动起来,这小小的口香糖,无味却也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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