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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作者:烂文制造者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7-03-26   阅读:

  
  我突然沉默了,用脸蹭了蹭小言言的脸,“是爸爸不好,没能够留住你妈妈,她现在很忙,等她不忙了,我送你去她那玩好么?”
  “我要和你们一起玩,像其他同学一样右手拉着爸爸,左手拉着妈妈,然后去公园散步。”
  “好,爸爸答应你!我们吃饭了,去看看你奶奶帮我们做什么好吃的了。”我抱着言言鼻子酸酸地向逼仄的厨房走去。厨房并没有飘出饭菜应有的芳香。母亲正在摘菜,但一截豆角还停留在手上,看得出母亲正陷入某段回忆。
  “妈。我回来了。”
  母亲没有回声而是继续将手上的豆角截断,然后放进菜篮里,接着捡起另一条豆角一截截掐断,每掐一下,豆角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妈,过几天我准备去虎门采访,可能要些日子。”
  母亲依旧没有搭腔,而是把言言接到自己怀里,然后接着截豆角。
  “妈,今天我看到刘言了。”
  此刻,母亲正将另一条老豆角里的豆子取出来,或许是用力过大,里面的豆子一下子全部掉在地板上,如洒在地上的珍珠。言言高兴地帮忙将一个个豆子捡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里。“你呀,应该找个伴陪你说说话了。”母亲突然说。“我看那个小钟就不错,对你也挺有那个意思,不过是个舞蹈演员。”
  “妈,不是每个从事演艺圈的人都那个样子的。”
  时光陷入短暂的沉默,母亲带着言言进入了客厅,打开了动画频道,然后开始量米做饭。
  母亲的话让我陷入短暂的回忆,钟笙是我去虎门采访时认识的一位舞蹈老师。那是去年年底,虎门出品的群舞《生死签》获得省群众文化金奖。这个舞蹈反映了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发生在虎门一个小山村的故事:村民准备组建一个敢死队去炸停在伶仃洋上的英舰,其中一个家庭的两兄弟谁去谁留争执不下,最后决定用抽签的方式进行决定,而钟笙就是这个群舞中为儿子送行的那位母亲。
  采访前我仔细地观看了这个群舞的视频,老实说我为钟笙纯熟而夸张的艺术张力所倾倒,她手中的那个生死签在她的演绎下将历史的厚重感于凝重感表达的酣畅淋漓。
  最终这篇报道发表之后,社长说写得太“行”了,没有展现出我应有的水平,但我归罪钟笙在采访中的“不配合”。按照采访的需要,获奖之后主要演员的声音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面对我的发问,这位在舞台上表现婀娜多姿的她显得生涩了不少,脸红如天际火红的晚霞。要命的是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让我心烦意乱,这是我离婚后不曾有过的状况。
  报道发表之后,钟笙那张举着生死签,悲恸地为儿子送行的图片被放大刊登在文艺版的头版头条。为此,钟笙几次来电话说要请我吃饭,一次甚至找到了我上班的地方,同事们射来惊羡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钟笙给予母亲的第一印象是今年三月的“学雷锋月”活动中,那天母亲和往常一样提着篮子去就近的市场买菜,结果路经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被一位大眼睛的姑娘带着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扶来扶,其过程中母亲尽管一再表示方向反了,但她还是南辕北辙地被扶到了市场几里外的报社门口。此刻我正下楼准备外出采访,母亲看到我只好大声呼唤我的名字求救。不过母亲满脸的怒气马上被一脸笑容取代,因为她发现这位大眼睛的女孩正含情脉脉地盯着我,听了我的介绍之后,然后一笑嫣然地向母亲问好,好像我们已经是熟稔已久的朋友。临走之际,钟笙告诉我说,这个学期结束后,她将去虎门任职,到时候一定要去找她。
  思绪被社长的来电打断,他说虎门上次获奖的群舞《生死签》准备角逐全国群星奖,过几天去虎门顺便采访下,听说钟笙已经也调过那边的文化部门了。其实让我真正兴奋的是社长最后一句话,“听说‘大风歌’和这段历史碎片有莫大的联系。”
  四
  来到虎门的第一件事情是被安排看了一段视频《鸦片战争•生死签》,这是上次群舞《生死签》的浓缩版,由过去的20多分钟剪辑成了5分钟的展示,当然这是为了角逐全国群星奖的需要,并且所剩的片段,丝毫没有影响这个舞蹈对历史凝重感、沧桑感的表达,钟笙举着生死签那一脸悲恸的表情再次让我心里一动,就在此刻,钟笙悄无声息地站在我后面。
  对钟笙的采访,我觉得面对面正儿八经的方式最终会无终而果。我约她到威远炮台走走,此刻正值黄昏,西下的黄昏斜照在威远炮台的墙面上,波涛阵阵,我不由感叹滔滔珠江水不知道淹没了多少历史的真相,就如一个关于“大风歌”的传说。
  果然,钟笙很享受这样的氛围,她说黄昏总是让人变得感性起来,也就不会那么的呆滞与刻板。
  “听说‘大风歌’与整个舞蹈有这莫大关联?得到这个消息咋不告诉我?”
  钟笙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笑起来有点狡黠,她说:“没有你们社长的调令,我怎么请得动你这位大记者,自调到虎门来之后你都从来没有来见我。”
  “这人确实有点过分,作为惩罚,他应该请你吃顿饭啥的。”随心的交谈让我变得幽默起来。
  “这还差不多,我们说说‘大风歌’吧。”江风掠起了钟笙齐肩的头发,她的脸庞正随着太阳的坠落变得模糊起来,我突然生怕她消失在黄昏中,不由向她走进了几步,直到闻到她身上果香的味道。“那次我去广州听取专家关于修改舞蹈《生死签》的意见,某大学的资深历史系教认为,这支民间敢死队出发前与家人道别时,突然唱起了一段激荡人心的歌谣,内容无非是‘国破家何在,忠孝难两全’之类的句子,当然他们高歌吟唱的时候,用的不是官方语言,而是地方方言,更没有主题,至于叫做‘大风歌’是实在找不到合适题目的一种权宜。这位教授认为,如果舞蹈中能加入这个情节,或许更能添加历史的厚重感。”
  “从改版的舞蹈视频来看,好像并没有采纳这位教授的意见。”
  “是的,作为一名舞蹈者,我认为加入一段有待考证的素材,有画蛇添足之嫌,因为既然是舞蹈,自然应该通过舞蹈者本身的肢体语言去表达。舞蹈专家也是这么认为的。”钟笙说径自翩翩起舞,跳起了《生死签》中那个母亲伤心恸哭为儿壮行的那个片段。
  我默默注视着这位舞者,她的每一个细节放佛正通过黄昏进入一个历史片段,我觉得那个教授说的可能有道理,在中国近代史上,很多民间团体自发抵御外来侵略的都被载入史册,如第一次鸦片战争中的“三元里抗英”。
  钟笙的舞蹈还没有停止,她一口气把舞蹈《生死签》全部演绎了一遍。突然间痛哭流涕起来。我被她的情绪吓了一跳,她激动地说:“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这个舞蹈多次在舞台上演绎,我却无法完美的演绎这一历史的碎片,今天在鸦片战争的古炮台上,我放佛融入到了历史的河流,那波涛滚滚的珠江口岸,那壮士断腕,激烈向前的情景突然闪现在我的脑中。钟笙直到此刻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从她不停搓动着双手就可看出她向掩饰自己的窘态,她羞赧地说:“或许他们出发前还真碰上了很大的风浪,然后披荆斩浪地向伶仃洋的英舰出发。”
  这是一个性情而又真实的钟笙,我感谢钟笙对我的信任,因为在尔虞我诈的社会中,人们都会习惯性的穿着厚厚的盔甲,我有想拥抱她的冲动。理性再次让我回归平和的交谈,“你的舞姿真美,只是你这些观点都是揣测,对于文史研究而言,任何历史的点滴都需要多方论证,对了,这个教授叫什么?”
  “不告诉你,急死你这个大记者。”钟笙嘟着小嘴有点失落,小跑着站上了炮台边沿的墙垛,结果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滚滚的珠江。
  我赶紧上前将她扶住,她趁势倒在我怀里,用大眼睛久久注视着我,良久她说:“这个教授叫李旦。”
  五
  都说波叔是个疯子,这倒不是指他在神智方面存在障碍,而是他往往有着惊人之语。据说他以前是个医生,技艺精湛,后来弃医从文,在在古典文学的研究方面颇有造诣。第一次接触他是在一次关于虎门的征文活动中,当其他评委对这次征文歌功颂德的时候,他却毫不客气的将古典词这块的文章全部否决,理由是没有一篇能真实再现虎门的人文历史,让其他评委颇为难堪,并对他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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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白玉兰   精华:白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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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白玉兰:
跟着作者的脚步,追随着“大风歌”的足迹,我们看到了从古至今,当山河破碎,民族魂中所表现出的誓死如归的高风亮节和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流光易逝,国泰民安的现在,我们应该传承民族文化的基因,如鲁迅所说:"惟有民魂是值得宝贵的,惟有他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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