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地方,本来也不懂南瓜藤可以吃的,我后来跟一个湖南人学了吃。坏了,吃上瘾了,可是没有卖呀,人家猪都不吃的东西!怎么办呢?我就跑到菜市场,求人给我弄。然后摆开四门摊子绣花一样挑那些筋。说也奇怪,那些粗鄙之物,经过俺青葱玉手挑、撕之后,露出里面碧玉软嫩的肉质,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也许是我太过投入和认真,路过的人们纷纷驻足,好奇询问。我灵机一动,煞有介事地告诉他们,吃南瓜藤的好处太多太多,说也说不完,最主要,是可以预防癌症呀!我这么纯良的人,人家能不信么。于是吃的人多了,市场就有卖了。还是癌症厉害。”
二哥哥哈哈直乐,请教了一个问题:“什么叫四门摊子?”
冬至说:“这需要您发挥点空间想像。好比你来到一个旷野中,席地而坐,四面来风,八面逢缘……”
二哥哥急急表白:“我懂,我懂。就是找个空地,搬个凳子,随便一座。”
冬至说呀说呀,似乎要把自己这一生的话都要一次性说完。二哥哥几杯古井贡酒下肚,话也急着往外滚。两人争先恐后,说东道西,不觉夜幕沉沉。
二哥哥说,丫头,你把我撑死没关系,把自己吃穷可不划算。冬至嘻嘻一笑,展开双臂做了几个扇翅的动作,闭着眼睛说“能吃是福,吃一次少一吃,钱多钱少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今后再也不会为孔方兄发愁了!况且吃饱了才有力气学鸟儿飞翔呀!”大概是酒喝太多,冬至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
二哥哥摇摇晃晃,大着舌头指着冬至:“说!告诉二哥哥,你想飞去哪里?”
冬至说:“山下,你以为如何?”
二哥哥竖起食指,在冬至面前晃晃,说:“飞可以,要小心。这个鬼地方,山高林密,很容易折掉翅膀。嘿嘿!”
冬至也咯咯乱笑,捶着二哥哥的肩头说:“中途下车的人很多,有什么了不起!”
走出“徽味馆”,二哥哥仰头看了看说,冬至不对呀,我们没见到侯爷,这也不是徽味馆,侯爷的徽味馆在北京石景山。冬至嘎嘎乱笑说,这当然是徽味馆,至于是不是侯爷的又有什么关系?心相通,意相连,该有的全有了。
第二日,二哥哥忙着回去,医院药房人手不够。冬至说她想留在篁岭,最好永远留下来。两人在篁岭作别,从此再也没过彼此的消息。二哥哥心里暗暗奇怪,心里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后悔当时没细细盘问,如今说什么也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