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风皖韵】那么近，那么远 周到一怔，声音陡然提高，笑：“你还能看到我抖音？”
紫苏莫测高深地：“别忘了这是网络时代！”说完这句，直接拨对方微信电话。她告诉自己，对方不是别人，是与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麻痹敌人，征服敌人。你现在进行的是一项关于生存还是死亡的游戏，与喜恶与尊严无关。
周到不情不愿地接通语音，电话那头的女人，温言细语，似乎在向他暗示着什么。这让周到想起他与她初相识的时候……这个骚娘们儿，温柔的时候，简直能滴出水来。任性起来也可恶，知道自己错了不肯承认，小脸难为情地往你怀里钻，双手环着你的腰偷偷地笑啊笑……
“儿让我们回篁岭”，周到说。
周到不象紫苏，他呼唤盼夏通常只用一个字——“儿”，让人听起来又温暖又慈爱。他从来不骂盼夏，紫苏与他相反。在笼络人心这一点上，他觉得紫苏特别蠢尤其蠢。女儿什么都好，条儿好，五官好，就是脾气不好，象她妈，古怪。记得读大一那年，父女俩第一次回老家探亲，本来高高兴兴的，不过是亲朋好友拉着打麻将，不过就是打麻将的时间多了些，两天有一天半在桌子上，她就闹着要走。等车的时候，我没忍住，又跟别人斗了会儿地主，她就一张脸黑得张飞似的，打死不说话。从此拒绝跟我交流。肯定是她妈，没少灌输我的坏！
见紫苏不答腔，周到又问：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识的吗？”
“记得。大一那年，我和几个同学相约到篁岭看山看竹。你正好从北京回老家探亲。我们拼同一辆出租车。你穿了件皮夹克，领子竖着，马靴是高筒的，神气活现，像个黑帮老大。你热情周到，春风十里。知道为女生开车门，提行礼。开车门时，防止女生被碰头，会把手掌撑在上方，绅士十足。徽州人的儒雅，令你风度翩翩。”
“你知道吗”？周到说，“几个女生中，你最特别。长发如瀑，清水芙蓉。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话不多，笑起来声音很好听，泉水一样”。
“那又怎么样呢？后来的后来，所有的优点在你眼里不都变成了缺点？你觉得我时尚的外表下，裹的不过是一颗传统的不解风情的躯体，所以你要彩旗飘扬。我的单纯善良，在你眼里淡如水煮菜蔬……”，对方骤然沉默。紫苏住嘴，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话锋突转，笑道：
“还记得在山顶我们举行的那场篝火晚会幺？
——开场舞的音乐激烈又欢快。我穿的是条白色公主软纱裙，山风吹来，花香扑鼻，竹香盈袖。目光逡巡间，发现一个男子跳得实在是好，而他的女伴……哈哈哈，该卷胸的时候，她勾头。该挺跨时她扭腰。该扭腰她甩臀，完全不知把小腹收紧。我右手一个孔雀迎风，脚下一个十字穿花，滑旋地去，轻轻回头，微微一笑，那男子便舍她奔我而来，一切刚刚好，我的身高到他颈部，我们配合默契，就像旧识。我喜欢恰恰，欢快、自由。三个小时很快过去。我手儿摇摇，转身就走。他问，明天去哪儿？怎么联系？”
在燕语呢喃声中，周到只觉柳风拂面，青春荡漾……
“这位男子，请问你不是包工程吗，怎么会没钱？”周到正听得入神，冷不丁紫苏已转换话题。突变的画风令周到很不适应，他恼火地想，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把好好的心情破坏掉。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就是一个管理。”
“就算一小管理。我朋友三天两头在群里招施工员，包吃包住二万起底都没人去。就拿你亲家打比方，人家一个小监理，工资养一大家子绰绰有余”
“他？”周到忍不住蔑笑出声：“他正工资还没我高，他是外水吃得多……”
紫苏皱皱眉头，强压住心头怒火：“你一个大男人，这些年甩手甩脚，你都没有钱，我一个弱女子，做的又是正当营生，我从哪里来钱？不可能说你没钱，孩子就可以不吃饭不穿衣不上学吧？”
“不就养一个孩子吗？能花多少钱？”
紫苏气急反笑：“周总，我真的真的盼望，有个女人能够迷上你，跟你成家生娃。那样你就知道养一个孩子有多么不容易。不说别的，孩子得照看吧？可是窝家里又拿什么养家糊口？这样的纠结，是个人都会疯的。我生盼夏的时候，你妈伙同你三妈，天天来折磨我，无知地认为，我跟你离婚后，你就可以找个同单位的，享受双职工待遇。我患了多么严重的产后忧郁症，你知道吗！婚变后，我是如何挣扎起来走出困境，你想像得到吗？不光是与社会脱节，还有深深的自我否定……”
紫苏越说越激动，讲起女儿成长期的几个小片段。因为要上班，女儿六个月就断奶。代为看护的女人本身孩子多，大多数奶粉被她的孩子偷吃。孩子因为营养跟不上，从小体弱多病。医院里所有的孩子都有玩具，女儿只有一张破纸片，一玩就是一个星期。女儿发高烧，烧到全身抽搐，而自己要钱没钱，郊区路远，月黑风号，大雨滂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只有两三岁的女儿，虽然抽搐得难受，偶尔清醒，还强忍着安慰身边的外婆和妈妈，叫她们不用担心，抽抽就好了……
因为上学遥远，孩子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往返几十里，一个大人也吃不消的路程。特别遇上下雨，湿鞋子一穿就是一天，能不落下病根吗？路远人稀，有一次孩子差一点点就遭歹人祸祸。从此，老母亲不得不365天，天天接送。父亲是不管事的，老母亲一边上班，一边还得操持家务。
“你可明白这其中的艰难和辛酸？”紫苏问。“我这次实在实在没办法了。双亲住院，一个心梗，一个尿毒症。我本人积劳成疾，两侧还有囊肿，医生说是气淤血滞所致。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倒下，但是我明白一点，我们必须帮助孩子渡过难关，否则她这辈子就毁了”。
“你看你，还说你们家都是有文化的人，你都把孩子教育成什么鸟样！”周到愤愤地说：“你不是再婚了吗？那个男人不管管？”
紫苏笑：“对呀，我活该，所以我打算找熟人，贷款八十万去，先还一部分债。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很可笑吗？孩子教育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心理阴影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都不愿意承担责任，却指望别人来帮你养？”
（3）
斯旭在微信里留言：三哥，自从几年前你让我帮你打听紫苏，我就猜到了你的心思。你看，紫苏还是那么漂亮，比你找的任何女人都强。听说紫苏生意做得很大，业界高层多是同学、朋友。我知道，你其实心里也是后悔的。我也觉得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你也说过，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丈母娘。紫苏的性格你也清楚，吃软不吃硬。虽然还喜欢那些罗曼蒂克的东西，还是现实了不少，你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紫苏似乎也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她一张张给周到发着图片。每一张图片上的数额都很惊人：
这是她外婆上上个月举债帮她还的，共四万五。她担心我的身体，没告诉。
这是上个月我信用卡转给她的，共四万八。
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她没有说实话。
我咨询过律师，欠债还钱，坐牢出来，还得还。就算报案，未高出部分也逃脱不掉。况门路不熟。胆小。
它们分别是：豆豆、借呗、花呗、宜享花、小米、美团、分期乐、小赢卡贷、恒贷、五张信用卡，每张信用卡绑定3张副卡。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每个小贷里又是贷中贷，利复利。
跟周到如此理论，不容置疑。事实内心里紫苏疑云重重，女儿为何突然之间贷出这么些钱？追星？被人胁迫？胡吃海喝？生病？不应该呀，自己一直关心她身体，她都说挺好的。况且看病单据呢？
这次周到回得很快，态度180大转弯。
“紫苏，你辛苦了。我们的孩子太可怜，我都快听哭了。钱肯定得帮女儿还，就算去贷款，也得还。”
“那你能准备多少？”紫苏问。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精华：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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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小说略有遗憾，但梦儿的执着和不放弃值得赞。况且主题不错，视角独特，选材契合，同样是成功的一篇。题目再斟酌一下，或许会更出彩。 
虽说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不在其中，不解凄苦，不忍妄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