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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往事

作者:瘗花秀士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1-10-07   阅读:

  
  或许我们之间差距太大,还没有对话的基础吧,我们最初的交谈是从跟文学完全无关的看手相开始,他说他最近在研究阴阳命理,并准确地说出我正在出世与入世之间徘徊。这并不妨碍我经常去找他,那时他住在县委宿舍,我几乎每次写了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拿去请他指正。他的眼光很准,对于作品的优劣都说得很到位,且能提出可行的修改方案。但不知是我当时能读到的书实在太少,还是从古典文学转型过来不能适应,进步一直非常不明显,因而我时常向他借书,《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玉米人》、《绿房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等书,都在他那里借过。
  除了文学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听音乐。或许那个时代上过大学的人都曾在校园里受到过高雅音乐的熏陶,志敏老师收藏的磁带品位非常好,我在他那里听过日本音乐家喜多郎的新世纪作品,听过美国爵士音乐家WyntonMarsalis的萨克斯演奏,还有巴赫的十二平均率钢琴曲。有时在他家玩得久了,就蹭一顿饭,就着音乐,可以聊天也可以不聊,就静静地听。
  写了几年歌,并没什么长进,倒是在从1996年深秋到1997年元月之间写的几篇散文,有了一些情感和人生的体悟,也开始注重文体的自觉。拿给志敏老师看时,他说:“你还是很能写的嘛,相比歌,我觉得你更适合写散文。”随后,他又从出路上给我建议,让我加油写,去读鲁迅文学院。那几篇散文《猫》、《非关爱情》、《天唱》、《山那边》、《这个冬天不下雪》等,都陆续发表在96、97年的《松桃文学》,97年的《惠州文学》,和99年的《梵净山》上,得到了不少好评,成为我第二个写作时期的高峰。
  除了在志敏老师那里借书,我还在险峰主席那里借过书。1995年冬天,我读过《喧哗与骚动》之后,有一次在险峰家,跟险峰、志敏和田小川聊天时说起这本书,险峰主席问我能看懂不,我说能看懂,他就进屋去拿出一本《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推荐给我。我看了之后大为钦佩,发现小说原来还可以这样写,各种文体和材料任意拼凑和杂糅,各种对话与场景蒙太奇般跳来跳去互相穿插,相比福克纳的小说,略萨这本书更加大胆和辛辣,文体结构的实验性质几乎不可复制。
  从1996年起,也就是我在写散文的那段时间,同时也写了几组,有一次我拿一组近作《我那个城市的冬天》给险峰主席看。从这组诗开始后的大半年时间,算是我在诗歌上相对成熟的时期,险峰从质量上给6首诗排了序,指出哪首最好,哪首次之,哪首不成功,一一给出评价。过后他说:“我发觉你的感觉非常细腻,你可以尝试一下小说,这种细腻深沉的感觉写小说很适合。”
  黎庭庠是1994年来到文联主持工作的。他是从文化馆走出来的一位剧作家,我的诗歌处女作《自白》就是在他手上发表的。作品发表时,不但自己非常激动,同学冉松林也替我高兴:终于能在《松桃文学》上发表了,这个在我们心中遥不可及的殿堂,现在自己的文字白纸黑字活生生地出现在上面,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在黎庭庠的任上,他和志敏老师都分别做出了一些侧重性举措。完班代摆策划了重点作者的个人诗展,每期推出一位重量级诗人,数量是10首,淋寒、田小川、险峰、完班代摆都是其中的佼佼者。黎主席比较着意推出新人,他看重的是我、田小川和陈清平三个年轻作者,在当时的新人当中,田小川的诗歌感觉和悟性、我的文体全面性、陈清平小说的生活积累,在松桃算是比较有潜力的。黎庭庠常对人说:“采薇的文章不像是个年轻人写的,倒像是出自中年人笔下,有着深沉的人生况味和独特的魅力,这些都源自他特殊的身世和独立的个性。”
  黎主席对我的欣赏可以持续很长,1998年中秋前夕,已经去了铜仁打工的我在不请自来地参加了地区的一个笔会时,他还向地区的作家们介绍我,说我是松桃二中校刊的特约主编,去广东打工还不忘发表文章。
  黎庭庠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有一次,一个通过田小川结识的文友打算去拜访他,约定下午去,中午我们在沙坝谈论文学,聊得有点忘乎所以,一看时间晚了,去到黎主席家时,他有点生气,教训我们说人要守时。在一个缺乏契约精神的社会里,他的这种较真,不免让不熟悉的人感到难堪,其实他并不是个有架子的人,我和他年龄相差30岁以上,他还愿意把作品给我看,听取我的意见。有一次他应北京一家影视公司之邀,写了一部叫《包公之死》的9集电视剧本,让我拿回去看后给出修改意见,我也老实不客气地在清样上写了很多条意见。后来这个剧本扩展到20集,改名为《包公生死劫》,由广东电视台拍摄,当年曾在十多家省级卫视播出。
  到了新世纪,黎主席退休后,同样来自文化馆的戴启晓当了文联主席。跟完班代摆的“冷诗人”气质、黎庭庠的书生气不同,戴主席是搞群众文化工作出身的,天生有种土生土长的亲和力。从黎庭庠后期开始,在世纪初的几年里,我跟他走得很近,我们经常在办公室闲聊,去印刷厂排杂志,他送我包烟,我给他个刮胡刀。
  戴启晓对生活充满了巨大热情,他的爱好特别广泛,小说、散文、诗歌、新闻、报告文学、集邮文章、歇后语……就没他不能写的,迄今为止,我都不知道他出版了多少本书,光是珍邮辞典、歇后语大全等知识性书籍,都不知出了几印几版。
  除了对写作灌注了热情,戴主席在生活中也非常活跃,跟谁都有说有笑:与书法家宋新的笑骂式打闹,和作者们摆龙门阵,给排字工唱花灯戏等等。他曾跟麻光中合作过一部叫《花带缘》的花灯戏,有次我俩在复印店里说得兴起,当众就嗨了起来:“我七(吃)不香我睡不戳(着),我走起路来舍打捞穿(踉跄)啰嗬——”
  可能由于从事过多年新闻工作,戴主席比较重视宣传工作,他组织过作者去撰写土管工作者的纪实文学,介绍我去妙隘采写兰花销售的新闻稿。当时接待我的妙隘乡书记杨文元也是戴主席时期的重要作者,我跟他刚刚建立起友谊,不久后就听说他因病去世了。
  由于那些年我一直在铜仁,跟戴主席的交往不算多,但是对他培养新人的事迹,我在异乡还会经常听到,比如对龙凤碧的挖掘和扶持,倡议组建“松桃八大散人”等事迹,眼下活跃在松桃文坛的这批作者,大多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和鼓励。
  在这些现任主席之外,还有一位文坛耆宿、首届文联主席龙玉良也曾给过我帮助。在跟险峰主席、志敏老师交流较多的那些年头,我也曾拿散文去请教过时任司法局长的玉良老师。玉良老师以散文著称,为人稳重平和,跟他谈文学不会感到压力,96年上半年我写的散文《猫》,他还给我推荐到《山花》去,虽然最终没有采用,但是编辑回了一封三页纸的信,耐心指出文章的不足,这可能比一言不发就发表了更让我感动和受益。
  
  三
  虎渡口笔会之后,我跟诗诗成了好友。有人对她的诗歌非常推崇,有人说她在《星星》发表过作品,但我们在一起很少谈论文学,我觉得,有比文学更重要的东西。
  大约两个月后,我决定去她所在的小镇看她。去的前一天我专门做了头发,晚上怕发型被压坏,一直靠在床头上。第二天早上发现头发压扁了,不知昨晚什么时候睡着压坏的,用热水润了再用梳子梳,仍然恢复不到原貌,只好将就着。
  到了诗诗单位附近那条街,我向街沿上坐着的几个妇女打听她单位的地址。后来她跟我说,人家都笑话她找了个崽崽娃娃。
  诗诗上班去后,我不愿出门,就呆在她寝室里发愣,看着后窗外围墙内的老式库房,有意无意地用手拨弄着窗前的风铃。下午她回来后,惊讶地说:“你三杆烟就支撑了一天?”我说我不想出去让人家指指点点,她笑了,说:“不怕得啦,我跟她们说了,你是我同学的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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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闲言碎语   推荐: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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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闲言碎语:
那些人,那些事氤氲在回忆里,全部与文学相关,全部带着墨染的香气!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7

  • 落叶半床

    你可真能写啊。回忆起来,是不是感慨万千?第一部分欢快,越往下就沉重起来。

    2022-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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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瘗花秀士

      @落叶半床  第一部分的笔会是个由头,从那开始进入当地文坛,第二部分写文联系统的一些师长,第三部分写历年交往的文友。90年代初的文坛还比较纯净,没现在那样世侩,不惜一切捞取名利。

      2022-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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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瘗花秀士  这个你有发言权。我从未涉足文坛。

      2022-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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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衣侯

    很认真的看完,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也很饱满。

    2021-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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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瘗花秀士

      @紫衣侯  其实那个时期,已经算是相对开心和充实的时期了。

      2021-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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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闲言碎语

    躲在黑板后面看,太有画面感了

    2021-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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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瘗花秀士

      @闲言碎语  是把启事贴在人家黑板报上,然后躲到校门外的墙角去偷看有没有人看,结果第一个人就把启事撕掉了。

      2021-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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