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方房屋要拆迁了,让这里的居民欢天喜地,拍手称快,看着不远处那些高楼大厦,他们的心在摇晃,在那里面的屙,那里面的洗的想法是多么美好。他们望着它,接受它,想不到事与愿违,冠英街不拆了,新房子与他们断交了。他们对政府发牢骚。他们说,运气真背,这样的彩票也能让我们摸上。他们住不了新房子,触动了他们内心深处最不能碰的地方,这一碰,心都碎了,还要在这里困一辈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真是隔着玻璃亲嘴急得死人,杀死政府的心都有了。
他们是这样杀政府的。说,做人,过日子,你政府总得让我们有安心生活的环境,这里住得让人换不过气来,只能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在广场上洒汤漏水,撒屎泼尿。这里永远是臭气熏天,永远是苍蝇成群蚊子打蛋。这里远看五光十色,近观不是红肥,就是绿瘦,观赏的价值几何,人们都希望政府能中个环卫奖。这伙人的嘴比政府的屁股还屁股,他们想拉什么就拉什么,一点谱都没得,随心整。政府说这伙人无知。人要是无知就敢于无耻,就敢惹娄子。你政府过了河就拆桥,我们这些泥菩萨还要过江嘛,没得桥过,趟水能过吗?他们窝着一肚子的火。他们把恶事做了,做得穷凶极恶,像饿死鬼等着上路,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绝。他们像刑期过长的犯人,通过立功受奖,早出牢门。
人们常常都是把身上的痛,阴险地寄托在屙屎倒尿的行动上,体现在脏乱差的形象上。他们把自己不能示人的秘密埋藏在了阴沟的深处。让美丽的地标广场掩饰他们卑鄙的心灵;就像很多看似形象大使的工程,其实就是一个“政客”一样!政绩工程总是用它的单纯,掩盖着太多的险恶,总是用它的华美,披复着太多的丑陋。
很多东西总把自己弄得跟镜子一样。把光滑和明亮的一面朝外,朝人,让人看到的只是美好。而把另一面,一直隐藏在身后,无法示人。瞎扯淡!冠英街不搬迁的人们认为。
他们认为自己是一只生命极强的羊!屁股后面的粪蛋,一路哩哩啦啦,从少年撒到中年,再到老年。从冠英街撒到地标广场,再撒到收费的五星级卫生间!这粪蛋里会有多少新鲜的青草味?多少恶臭的酒肉味?多少真实温暖的回忆?多少虚假寂寞的憧憬?没数过。
他们总是带着十分歉疚的心情,一次次地打望,一次次地蹂躏着漂亮的广场,又在一次次蹂躏之中深深地忏悔!不知道是应该受到遣责,还是受到敬佩?
他们就象冬眠前的蛇,趁拆迁的大好事狠狠地吃上一口,吃一口,可以饱很久。然而,拆迁的开关已经合闸,人们整合的配方又有何用?政府不知道他们的病根,这种治标不治本的药,这种胖大海,寡淡无味,政府不知道,可冠英街的居民知道,他们黯然失色,却又当不了自己的医生。
他们丧失了笑的能力,已经没有了笑的沸点。就象一辆老旧的破车拖着一屁股的生活陋习过活在冠英街里。都说中国梦能治人的病,一点都不错。冠英街人的肠胃饱受中国梦的摧残啊!这根救生索他们依依不舍,让他们急得当街跳。说,你为何单独剩下我们这砣砣不整治呢?不让我们实现“我的梦”呢?你真让人牵肠挂肚,真让人空急一场啊!他们的目光中夹杂着讥讽、爱慕、欲望、急躁和蔑视;他们一个个的脸色淡得白水似的。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总是和火红的东西联在一起——春晚的火焰、火红的秋叶、降落在翠屏山头顶上火红的夕阳以及地狱中永恒的烈火。
如今,在他们的生活中,在他们的心上,在他们的言谈里,他们随时都在诅咒自己的“畜舍”,自己的“梦”,并用痴情的眼光打望着自家周围团转一栋栋美丽的高楼大厦和漂亮的长江零距离地标广场,打望着他们的“中国梦”。
2014-5-31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