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义小利小恩小惠,不为我所学。”他双眸泛光:“长文,你说姨父真会送仲轩出洋吗?如果我们也可以出多好,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书呆子放哪都不怕,但是你呢?我不敢说姨父敢放心。”
“那你帮我想想法。”
“想,也许不是没可能,只要你同意他的条件。”
“又是要人答应条件?为什么总要我答应条件?”他不满。
“说实在,你就是我们几家的危险分子,老爷子肯定不能放心,如果拉上卓然,再加上我,我们三个看着你……”
“为什么就我是危险分子,卓然也是冲动的,伯轩未必比我稳重。”
“卓然虽然有些冲动,但是他的职责就是和姨父样立志掌管终南军事,伯轩呢?苏家是不允许从政的,只做生意,所以说你说他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呢,你说是不是你只得你就是化学危险品?随时都可能发生反应,老爷子是不是对你格外注意你一点?”
四薄情的世界
卢子卿听着他的分析,默然无语,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不时有人力车夫从身边跑过,不时有问要不要坐车的,沈长文依然向第一部人力车夫一样送上一块银洋送走车夫,而他只是瞪着两眼眼睁睁看人力车夫远去而不能为他们做什么,这个薄情的世界,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沈长文轻笑下拍拍他:“看你也是转不了弯的,如果信我,你就安心过个年。”
“说什么话?你当然是我最信任的军师,没有你我寸步难行。”他并无夸张的说。
“老爷,老爷,行行好,给一点吧,给一点。“忽然从黑暗中跑来一个抱孩子的老妇人,卢子卿被吓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围过几个乞丐。沈长文看看围上来的乞丐淡定从容的说:“大家跟我来吧。”下面并没有第二句话,子卿不知道长文他要做什么傻呆呆看着乞丐跟着长文走,大概走了二十来分钟,走到一所大院子前,门头大大四个字:沈氏济堂。沈长文敲门,不多一刻有个长者来开门,年龄约有六十。
“大少爷。”长者眼看沈长文叫。
“福伯,你看看这些人你怎么安排下,这深夜大雪,一定冻坏了饿坏了。”
“没事,少爷你回吧,我会安排他们过这个冬的。”
“谢谢,我回了。”
“回吧,回吧,别总让老爷惦记着。”
他笑笑转身离开,望眼尤自发傻不动的子卿拉把:“走啊,你还留着不走吗?”
“这是你们沈家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东西很多,你是省长家大公子,哪里知道普通人家里是怎么过活的?我自小我老爸就教告诉我们家有哪些家业。”他有些嘲笑的笑:“所以你做的事总是一点瞧不起,要做就做大的。”
“你嘲笑我好了。”他不以为意:“我要的就是大义,要的就是这些穷人能有自己的家,不挨饿不受冻。”
“安得广厦千万间?”长文笑:“所以我要跟父亲学建筑。”
他失笑:“你建了还要人家有钱买,没有钱买,你能这样给人家住吗,商人?商人利字当头呢。”
他一样的失笑。
子卿回望眼沈家济堂,微暗的灯火,纷飞的雪花,他长叹声长吟:“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五李夫人
李卓然和伯轩送走沈长文和卢子卿往后院见母亲,天色不是太晚,不过九点来钟,他们进到院子时,时钟正敲二十一点,他的母亲正和两个姐姐说话,两个姐姐看他们来也就退下自休息。他看看母亲面色问母亲还是那样吗,有没有吃点东西。李夫人微笑点头:“你大姐喂了些清粥母亲喝下了。”
“母亲,姐姐应该说了,明天我带你回苏镇去见方丈舅舅,不要再拖了,这些个医生都是蠢货。”
“可是你父亲这里怎么办呢?”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不是有两个在吗?”其实他也是不喜欢父亲娶的两个妾,年轻过他大姐,他看都不看眼,远远的避开,幸亏父亲没有让她们住在大院而是另设一处洋楼安置。
“就是,姑母,你依了吧,回苏镇住上一月半载的,我管你可以追上大表哥跑。”
李夫人扑哧笑,本来蔫蔫的面色洇开一些活气:“就你贫嘴,我若追上越儿这只猴精可做孙猴儿王了。”
他嘻笑:“那我们说定了,明天起程,大表姐都问大表姐夫要兵了。”
“说定了,但还是要跟姑父说声。”李夫人说。
“姑父哪有时间管你,管你也不是这样的,病能病半个月不见好,可见他是不用心的,再说了他的事你何尝能帮上忙,不如回苏镇休养。”说着冷言:“也许他巴不得你不在眼前,你这病分明就是被他气得这样的。
李卓然不喜欢伯轩说父亲尽管他也不喜欢但他还是帮父亲说话:“你说什么,伯轩。”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你老爸就是不对,连娶两房,什么意思,哪有把姑母放在眼里,分明是看我姑母年老色衰。”
“他是没有办法。”他极力辩护。
“呸,你自然护着老子,也不见我老子三妻四妾。”他火的叫。
“不要说了,伯轩,姑母跟你回苏镇。”李夫人制住侄儿。
“我就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受这个委曲,好性子容他俩个女人。”他没有好气。
“你也看看当今局势,轩儿,今儿是这个当朝,明儿是那个朝,你姑父想撑住终南的天靠他一个如何支撑?他不想终南被别的军阀管制,不想终南落入战局纷乱中。”
“那两个女人可以免了终南战事吗?”
“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她们是直系的内眷,一个是段其德的妹妹,一个刘元才的妹妹,你想想,到底是姑母的婚姻重要还是我们苏家甚至整个终南百姓的生命重要?”
“你就是莽夫,有头没脑。”李卓然恨声:“没有母亲明白事理。”
“呸,”苏伯轩赌气一边坐去。
李夫人却是让儿子搀扶过到他身边坐下:“轩儿,你和越儿也都是过了十八的人了,要懂些人事,正正经经读个学校。”
“我哪有没正经,我们不是在读大学吗,我想去北平,父亲又不让,才听卓然说姑父想他去讲武堂学新式军事,可我们苏家极少有从政从军的。”
“前些日子姑父是这样想的,可是直系和奉系始终不是那么和,你姑父想想还是想把你们送出洋学些东西。”
“真的,姑母,你不哄我?爹爹肯我出洋吗?”
“为什么不肯呢,只要是正经,二弟什么时候古板过?是你自己小气罢了。”李夫人笑。
“我有吗?”
“有,你就是小气,你怕做和尚。”李卓然依着母亲背,为母亲一面捏背拿肩一面说。
“我怕,你难道不一样?如果我做和尚我一定不放过你,要你陪我。”
“陪就陪,怕你吗?”说着狡黠的笑:“这样你可就不能想可薇表妹了,也别想胡家表妹,一人别想。”
“乱七八说什么,越儿。”李夫人沉脸问。
他忙不服气的说了子卿和长文的话,李夫人惊:“有这等事。”
“是啊,母亲,他们说天下变了,女孩也可以自由恋爱还有越儿不知天下事。”
李夫从叹声:“都是未可知的天,越儿由他吧,难道我的越儿还愁媳妇吗?天下还找得到我越儿人才?母亲却是不惧。”
苏伯轩嗤的声笑,笑姑母视儿天下无敌。
他的姑母睃眼他:“你笑姑母吗?”
六惊艳
他嘿嘿的笑:“轩儿没有,只是笑这才是我的姑母,其实你就不该委曲自己。”
“委不委曲,将来你会明白的,姑母也累了,要歇下了。”
“嗯,你好好歇着,明天不用赶的,我们下午吃过午饭起程不迟,赶到苏镇刚好用晚餐,我要奶奶煮好清粥等你。”他笑:“你吃了奶奶煮的粥一定立马好。”
李夫人想到母亲面上满是喜欢的笑,她有几个月不见母亲只觉得想,她想到母亲和父亲守在老宅,身边围绕一堂儿孙。
“母亲。”李卓然扶母亲回到床上:“你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