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寒手忙脚乱的应付,哪遇到过这种架式啊,她那如瀑般粟色的长发被杨老师握粉笔头的手指紧抓着,全身的力气使不出来,身高也占不了优势,只有吃亏的份。
好在王薇她们反应过来,几个女人拉的拉,拖的拖,抱的抱,才把五短三粗的泼妇一般的杨老师与依寒隔开,“依寒姐,你快走,”王薇往外推着依寒,她生怕过会杨老师再动起手来怎么办啊,一时半会几个女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混战中,依寒胸前二粒钮扣已被扯掉,白晰的肌肤露了出来,她紧紧的用手抓住衣领,极力不让自己春光外泄,可脸上的指甲印,怎么也无法掩饰。还好,刚冲出门,李竹的车正开进大院,张经理从副驾座下车。
“依寒,怎么了?”李竹和张经理看到狼狈的依寒衣衫不整,花容失色,不禁齐声问道。
“狐狸精,臭婊子养的,有本事不走,看我怎么收拾你!自己老公留不住,想抢我的男人……”办公室里传来杨玉兰嚣张的叫骂声,张经理脸色突变,“李竹,麻烦你送依寒回去,”说着,张经理大踏步的走进了办公室。
依寒没有一丝犹豫,自己这样子走在街上也是百分百的回头率,“清泉路134号,”她落魄的钻进车里,只说了一句话便低了头。
李竹不敢问也不敢说话,聪明的男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该闭口。
到了,停车,熄火,依寒手指哆嗦着怎么也打不开门锁,李竹叹了一口气,拿过钥匙打开了门。依寒迅速冲进卫生间,随即,里面传来了水响声,李竹猜想她是想用水声掩饰自己的哭声吧。他站在客厅里,四下打量着依寒的房间。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卫,让依寒布置得很典雅,墙上是几幅无框油画,角落里是绿色植物围成的天然氧吧,落地窗是深蓝色的帷幕,很有点天际的味道。最特别的是地毯上到处是布娃娃和靠垫,李竹有些惊讶,想不到依寒还有这样的爱好。对面的酒柜里,放满了高高低低的洋酒,李竹也明白了依寒的酒量为什么会这么好。
良久,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淋浴后的依寒换了套宽松的衣服,眼睛红红的肿着,脸上的印痕更明显了。她径直走到一大堆靠垫中席地而坐,随手抱起一个布娃娃眯着眼,把脸埋下去。
“我从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现在的爸妈是养父母,”依寒的声音很轻,象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李竹不敢打扰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妈妈没有生育能力,所以经常被他毒打,我的到来让妈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妈妈没有工作,为了养家,她帮人看小孩,给人洗衣,守店子,端盘子,什么能赚钱妈妈就去做什么,”依寒吸了一口气,鼻子有些酸,“那时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妈妈从口袋里拿出一粒糖或一颗花生,悄悄的递给我,”说到这,依寒的脸上有幸福的微笑。
“你养父呢?”李竹忍不住插嘴。
“他是畜生,他是衣冠禽兽,”依寒的脸色迅速变了,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回答。“妈妈不仅养活了我和他,还有他的女人们,在我考上初中那一年,他不让我上学了,妈妈求他,他就打妈妈,往死里打,我跪着求他,他说只要我答应一件事,他就让我继续上学,也不再打妈妈。”
“什么事?”李竹有些不明白。
“他让我当他的玩物,供他随时发泄,”依寒用一种悲怆的语调缓缓说出来,让李竹有些眩晕,世上竟有如此的父亲?这还是个人吗?“你答应了?”李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涩,他想象不出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身上竟有如此深重的苦难。
“我答应了,我可以不上学,但我不能没有妈妈,”依寒的声音里有股无奈。
“你怎么不去告他呢?”李竹嗓音有些嘶哑。
“他说,只要我去告他,他就先杀了妈妈,我不敢,”依寒疲倦地说着,“我拼命努力的念书,考上了大学,我可以不回来上班的,但他说如果我不回,他就打死妈妈,所以我回来了,也是我们镇上唯一一个不靠任何关系分配的本科生,我是妈妈的骄傲。”
“你妈妈知道这一切吗?”李竹轻声问。
“不知道,我不敢告诉妈妈,从十三岁那年,我就排斥男人,我觉得男人是世上最丑陋的动物,甚至连动物也不如,三十岁那年,妈妈给我找到了林子,我不想伤妈妈的心,就结婚了,新婚之夜,我告诉林子,我说高中的时候体训时碰伤了处女膜,”依寒眼睛有些湿润,豆大的泪珠往下流,“林子相信了我,除了妈妈,他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对我爱我的人。”
(四)
“不,爱你的人还有我,”李竹深深被依寒凄惨的故事所震惊,他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这个弱小的女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只觉得心里一阵剌痛,依寒竟把所有的苦难一个人默黙承受,还笑盈盈的聆听自己诉苦,而自己所受过的灾难比起眼前这个女人来,不知差多少倍。他轻轻的揽过那瘦削的肩膀,他愿意成为她的依靠,直到天长地久,直到斗转星移。
终于,哭累了的依寒偎在李竹的怀里沉沉睡去,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李竹轻轻的把依寒抱到床上,盖上被子。他才明白,为什么依寒的房间里有这么多的靠垫和布娃娃,她只是在营造一份温暖的气氛,“依寒,你已经走进我的心里,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我发誓!”望着那憔悴的小脸,精致的五官,李竹轻轻的说着,他蹑手蹑脚的掩上门,拿了依寒的钥匙,走出门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寒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只见李竹正坐在床边深深的凝视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李竹很坦然,他叫道:“小懒猫,起床了,”语气很暧味,让依寒心里有丝丝异样。
“几点了?”依寒看看墙上挂的木制风车钟,猛然发现现在已是凌晨,自己一觉竟睡了这么久?肚子有些不配合的叫起来。
“过来,”李竹拉着依寒的手走出客厅,鲜花、红酒、牛排、炸鸡、蛋汤,在红红的香烛映照下,发出温馨的气息。“做我的宝贝好吗?”李竹从鲜花里找出一枚铂金戒指,亲手给依寒戴上,依寒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林子之前林子之后,这种家的感觉是自己一直渴望而不敢奢求的。
“执子之手,白头到老!”李竹看着依寒的眼睛深情的说。
“不求天长地久,珍惜曾经拥有!”依寒的泪轻轻滑落,她不想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她不想奢望一生一世的事,幸福是什么,就是在身边,有人疼,有人宠,有人呵护,有人依靠,哪怕只有一年,一月,一天,一时,一分,一秒。
这夜,黑色别克车停在清泉路134号门前。
第二天,依寒没有去上班,她打电话让王薇帮她请假。一会,王薇回电话,她说张经理同意了,叫她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还说,张经理昨晚和杨老师闹离婚了。依寒挂了电话,此时此刻,她不想听这些影响心情破坏情绪的话。
休息这几天依寒也没闲着,李竹说这房子太小了,而且在闹市街边,不适合住家。他们开着车转了几个地方,最后在金水湾别墅区选定了一套欧式建筑,李竹说依寒不计名分的跟了他,不能太委屈了依寒,别墅的户名是依寒,并且他还填写了一张五十万的存折,但依寒没要,她说如里你真疼我,就陪我回去看看妈妈,以男朋友的身份。李竹答应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天是阴雨天,但并没影响他们兴高采烈的心情。前二天,李竹就陪着依寒去超市给妈妈选了一大堆补品,什么养颜的、补血的、护肤的……李竹笑着说够妈妈吃一年的啦。依寒就笑是我妈妈可不是你的妈妈哦。李竹就不依,说你妈妈也是我妈妈啦,让旁边的人听着都觉得好笑,还以为是小两口斗乐呢。
果然,妈妈一看依寒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她一把拉过女儿就前看后看,嘴里说胖了还是瘦了,拭着泪说对不起依寒,让她受了这么多苦,还好,现在有李竹代替自己照顾她。李竹也知道依寒妈妈这么多年来的不容易,他说伯母你放心吧,我会一辈子对依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