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黑骏马

作者:英沙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2-04-09   阅读:

  
  1127年4月,金兵掳二帝北归,宋太祖创立的北宋,凄凉地煞了尾。第二年,金国迫使徽、钦二帝披上刚刚剥下的血淋淋的羊皮,向金国皇帝的墓前一步一叩首,又绕墓三匝。这就是令岳飞怒不可遏的“靖康之耻”。
  压迫之势既成,遂节节败亡,退至江南,迁都临安。昏庸的皇帝白天在暖风劲吹中销魂蚀魄,晚上在芙蓉帐里春宵暗度。谁也不知道,这破落的朝廷还能苟延残喘多久。赵构唯求自保,维系南宋小朝廷,害怕其侵掠,不敢也不愿意再与金国硬碰硬。朝野间官商勾结,贪污盛行,腐败糜烂,对百姓则变本加厉,大肆盘剥。秦桧们为了享受太平盛世的显赫荣耀,为了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袖善舞地挥动权杖,为了保住盘根错节的上流家族势力和家族利益,当然要消灭异己分子和不听招呼的桀骜之士。不杀岳飞,没有天理。
  掌国的朝廷主角半死不活乏善可陈,一方面要奉祖训提防打压武将,一方面又要抵抗无休止的外族侵扰;文臣武将被杀来贬去,死者长已矣,苟活者的青春在辗转煎熬中衰变成白雪,枯萎成衰草。宋朝的人才多如牛马,盛于江卿,可惜不得其所用。庙堂之上,忠君爱国的配角们尽管呕心沥血,已经无力回天。
  当所有的英雄隐退,时代的悲剧就上演了,当所有的小人登台,彻底灭亡就在不远处了。黑暗的人间,那么多的肮脏,需要清除,卑污的世界,那么多的不平,需要扫荡;一场雪,一场风,一场雨,远远不够。只有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才能使整个社会重新来过。
  江山代有才人出。社会毁坏到不可救药的程度,总有英雄出来重振河山,创立新的社会秩序。
  铁木真诞生在蒙古草原上一个牧民世家。传说,铁木真手握一块镔铁长矛似的凝血而生,铁木真在蒙古语里是“铁的变化”的意思。从一块矿石到一块铁,必然经过熔炉的锻烧和千錘百炼,因了这个预断,从壮年到垂老,他都在追索中度过。
  从古到今,碌碌无为者众,很多人都活成了行尸走肉。
  当一个人不想一辈子当行尸走肉时,内心是足够痛苦的。
  可是,铁木真的眼光,绝非凡人可比!他没有至亲可依,没有祖业可恃,甚或没有立锥之地。放眼望去,并非时无英雄,诸侯各国阶级分明,文臣武将、显赫世家早成气候。然骋目天下,却有霸业可图,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切可以推倒重来。
  蒙古高原历来为苦寒之地。蒙古族在唐朝时称为蒙兀室韦,是中亚地区的一个部落,后迁居到斡难河、克鲁伦河、土兀剌河三河源头。十三世纪之前,生活在这里的蒙古族牧民世代流浪,深受外族压迫和盘剥。牧民们很多时候衣不敝体,食不果腹。一些条件略好的也好不到哪去,如无天灾人祸,仅能维持生活。
  蒙古族牧民一直在不屈不挠地挣命,一点一点地从异族手中夺回尊严。1206年春天,蒙古各部落首领在斡难河源头召开大会,尊铁木真为草原共主,尊号为“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蒙语为强悍伟大的君王,有的译为宇宙的统治者。从此,蒙古族同胞的命运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局面。
  斡难河畔的起誓与起事,在今天讲起来和听起来,都是那么的轻巧灵便,然而革命是要流血的,要掉脑袋的。铁木真的姓,孛儿只斤。这是一种音译。谁译的?那么有独立创意,那么豪气干云,就象在说,脖儿值几斤,头颅一掷轻!
  不知道是血液点燃了埋藏在地底深处的火种,还是火种点燃了他们的血液,他带领一班穷苦的牧民,造了一个时代的反,以所向披靡的刀锋和箭矢,推翻了一个枯枝败叶层叠累积的陈腐旧时代,傲岸地立于民族之林,重新理顺了人类的秩序,疏浚了历史长河。
  5
  群马驱驰的目的,是寻找和到达有草原和水源的地方,大家分享食物;草原狼的本性则不同,它们捕杀草食动物,是为了撕咬和掠夺,并不断地集群,不断猎取更多的食物;草原上的鹰追杀猎物,可以不远万里之遥,不辞辛劳地跟踪,然后瞅准时机一击扑杀。鹰是孤独的,马是成群的,但也有孤独的时候。当了一辈子的马之后,一种超脱的梦想是变成一头狼,最高的境界是变成鹰,俯瞰天下,睨视众生。
  成吉思汗和他的人马,兼领着马、狼和鹰的特色。
  内蒙与古燕地相邻,燕赵多奇士,尚武之风亘古不绝。艰苦的生活环境,锻炼了蒙古族人强壮的体格和坚强的意志。他们上马逐群狼,赤手能搏虎,与生俱来的对骑马射箭的耳濡目染,使他们成为天生的战士和斗士。
  成吉思汗登上历史舞台以前,蒙古高原上部落林立,互相征伐。成吉思汗统一了草原各部,半游牧半封建的草原帝国建立之后,牧民们被成吉思汗组装成了一驾锋锐的战车,他们象鹰隼一样扑张进击,象旋风一样迅猛席卷,象洪水一样冲决万物。人们简直认为,这个民族就是为战争而生的。
  “勇士们,让我们,跨上马吧!”这是一代雄主成吉思汗领军出征时说的话。他们在踔厉风发的日子倾巢而动,在大漠孤烟中铁骑突出,在骸海尸山中血祭残阳。他们越过高山,越过大河,越过冰川,越过海洋,为子孙们积累万世基业。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风再起时,战旗猎猎,他立于高山伟岸,挥鞭指点着他的大军一路凯歌,观者为之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元史是懦弱者不敢翻看的典籍,骁勇铁骑之下,带来天翻地覆的蜕变,燎燃着东方的巨震和万丈光芒。
  现代的欧洲人似乎忘记了成吉思汗,就象忘记了一个旧的噩梦,或者,在他们的记忆里已经抹掉了这一段,仿佛从来没有被黄色人种征服过。但我相信,千年之后,老得佝偻成龙虾的老欧洲,仍然会痛并快乐地梦回中国,回味那段风云激荡中的摧枯拉朽。
  十三至十四世纪,欧洲处在奴隶制向封建社会过渡的初级阶段;直到十九世纪初,法国、德国等西欧地区的社会仍然存在宗主和奴隶关系。那时,农民普遍没有自己的土地,基本都是佃奴。在神权和领主的双重压迫下,佃奴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婚嫁丧娶都不能自主,居住在黑暗潮湿的封闭小屋里,生活非常困苦。自然灾害层出不穷,人传人的时疫暴发频频。人们对君王和庄园主畏如羯虎。
  蒙古人在十三世纪晚期带来的血与火,扫荡了所有的贪婪、安逸和得过且过,使整个世界震惊、颤栗、悚伏,以日尔曼、法兰西、西班牙等民族为主体的西方残余势力,在混乱、颓靡中突然醒来,明白那种浑浑噩噩的歌舞升平,必然一头撞向衰败和灭亡。非洲正在日夜赶写着向大汗投降的降表。残缺的西欧关紧了门户,封建领主们瑟缩在一起,连夜制作白旗。肥胖的欧洲大娘总在以“鞑靼来了”,代替原来的狼外婆来了之类的童话,吓唬不肯睡觉的幼儿。
  奎屯山,是阿尔泰山的主峰。成吉思汗西征的蒙古大军曾在此跨出了征服欧亚的关键性一步。《蒙达备录》中记载,成吉思汗启动六十余万大军西征,伟大的雄主号召众多的勇士,向北,向西,到那异族的领地去,夺取它们,占领它们,让异族流出更多的鲜血!
  誓师那天,漫天风雪,战刀与铠甲闪着寒光,车马潇潇,军威赫赫。城外的帐幔里,成吉思汗设宴招待出征的将士。节奏感十足的鼙鼓声里,将士们挥动着手中的彘肩和羊腿,拥着美酒美味美人仗剑起舞。饮过烈酒之后,富有战争经验的将军们带领蒙古士兵呼喊着冲锋,瞬间团灭了包围圈中的敌军,剑影如潮,杀声震天……
  那个时代,战马是最先进的交通工具,马蹄踏到哪里,大汗的地就圈到哪里。
  麦克阿瑟说:“如果把人类史实中的战争记录全部抹掉,只留下成吉思汗征战的详细记载,后世的军人仍将拥有无尽的财富。”
  若干个世纪以来,成吉思汗一直都是当之无愧的东方战神。《元史·太祖本纪》上说,成吉思汗“用兵如神,灭国四十。”他是兵家的继承者、集大成者,是把孙子兵法用到极致的人。他懂得杀伐征讨必须狼奔豕突,以强悍和锐不可当消灭敌人;懂得兵形象水,避高而趋下;懂得兵贵简短,贵直接,酝酿期可以长,一旦决定作出,决战开始则要斩钉截铁,一击必杀。他把自春秋战国以来古人留下的各种战略战术玩得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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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黑骏马飘过的歌声深深震撼着作者,他进入阴山,更近距离的认识草原上的黑骏马,阴山脚下那广袤的草原,思想一样驰骋到很远。历史的刀光剑影和深度阴影悄然褪去,而被历史铭记的还在继续着传奇的人和物一直没有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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