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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情歌

作者:粒儿    授权级别:A       2014-09-24   阅读:

  
不等雪珍表哥把话说完,我迫不及待地蹦进客厅问,舅舅,我什么呀?毕竟什么呀?
  雪珍表哥刚张开嘴,雪珍已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哥,你是到这吃中饭,还是去陪你同学?雪珍的口气异常冷淡,同时,我看见雪珍的双眼通红,好像哭过。
  雪珍表哥立刻站起来,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说,我得陪我同学吃饭,要不他们会说我去了省城就忘了他们的。欣欣,你真不错,不愧是你妈的好女儿……
  天一,送送你舅舅。哥,我得休息下,就不送你了。雪珍打断她表哥的话,已下了逐客令。
  随着雪珍的卧室门“啪啦”关上,我奇怪了,雪珍怎么啦?谁招惹雪珍啦?我心里慌慌的。
   15、
  周天一的脚刚迈进门,我便迫不及待的问,哥,舅舅来做什么?妈怎么啦?
  天一没像往日那样有问必应,而是沉着脸进了他的卧室,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压得藤椅嘎吱嘎吱直响。我紧随其后,问,哥,你别玩深沉了,快告诉小妹吧。
  我拉着天一的胳臂,连撒带赖的使劲摇着他。
  好半天,天一才开口,舅舅去海南出差,在那遇上咱爸了。
  真的吗?爸还好吗?我急切的抓住天一的手问。我发现当天一说出“咱爸”一词时,我的心脏蓦地一缩,有种迫切要呼喊这个字眼的感觉。可是,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随之,我松开天一的手,冷冷的说,哼,抛妻弃子的小日子肯定很美吧。舅舅也真是,看到了就看到了呗,还特意跑来说干嘛?成心往妈伤口撒盐呀……
  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周佳欣!天一厉声呵断我的话。
  可是,那长在心底的恨意正已蓬勃的姿态在体内蔓延,我扫了眼天一说,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他做得,我就说不得吗?
  你没说错。但妈妈在隔壁,你说话时得想想妈的感受,知道吗?他在海南一点也不好,他病了,那女人扔下他跑了。所以,舅舅才特意跑来告诉我们。天一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
  而后,天一告诉我,周达与杨菲菲离开柳镇后去了海南。只是,让周达想错了的是,在那个经济发达的城市里,他除了几十年的从政经验,再无一技之长,更别说什么证书了。他只好去基建工地出卖力气活。白天给人家提泥桶、挑沙砾,晚上替人守夜看材料。三个月前的一天,周达不知道是太累,还是那脚手架不结实,提着泥桶的他从三层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了。幸亏只摔断了左腿,那家公司草草的赔了药费、误工费后,辞退了周达。更让周达没想到的是,当周达拖着身子回到他与杨菲菲的家时,杨菲菲已不见人影了。与三年前留给张大龙的纸条不同的是,她不想连累周达,也不想这么饿死,所以她必须走……
  哈哈哈……不等天一说完,我大声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我盯着天一也一字一顿的说,所以,他打发舅舅来求妈,然后要妈把他接回家是不是?
  天一摇摇头说,他要是能打发舅舅来求妈的话,他又何至落到这步田地哦。你想想,海南那边他又不是没朋友,他的那些朋友个个都开大奔,只需他动下嘴,那些朋友还不给他份清闲的工作吗?可他没有,这也不是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都病成那样了,还是舅舅强行把他带到省城医院来的。舅舅说了,他的腿不赶紧治疗的话,会残疾。
  我冷笑了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同情他了,想接他回家了?他配回这个家吗?天一,我告诉你,这辈子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他好也好,差也好,都与我周佳欣没关系。请不要再提起他,知道吗?从三年前他抛下这个家,从张大龙提把杀猪刀来我家起,我心底就把这个人抹去了……
  我说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的漫出了眼眶。
  欣欣,我知道你难受。可是我们再难受,难受过咱妈么?舅舅告诉妈这些的时候,妈差点晕过去了。所以,欣欣,什么都不要与妈说,哪怕你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要说,不要再刺激咱妈了,好吗?天一边说,边用手抹着我的眼泪。
  天一说得没有错,谁难过能难过雪珍么?雪珍此刻在想什么?雪珍打算怎么办?这个一直把周达当神一样供奉的雪珍,她该如何来面对呢?我心疼的想着……
   16、
  与三年前一样,雪珍在房间了关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早上,我和天一准备撬开她房门的时候,雪珍出来了。
  与三年前不同的是,雪珍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并且她手中还提着一个旅行袋。
  只见她把旅行袋放到我们面前说,天一,欣欣,你们赶紧收拾衣服,我去幼儿园交代下。
  做什么呀?我不解的问雪珍。
  去舅舅家!雪珍边说边走出了家门。
  我指指雪珍的背影问天一,她真的要去接他吗?难道她……
  天一瞪了我一眼,我忙收住话题,跟天一一起收拾东西。
  尽管我已经想象了周达的模样,想象了他的落魄、他的寒酸、还有他的狼狈。但是,当周达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还是镇住了,微驼的背,花白的头发,干瘦的脸颊,尤其是那双满是裂口的手,这还是以前那个倜傥不群的周达么?我怔怔的望着与街头民工毫无二样的周达,脑袋一片空白。
  周达见到我们,架起拐杖要逃离。被雪珍拦住了,只听雪珍低低的吼道,跑什么呢?不要命了吗?
  静默了几秒钟后,只见周达将脑袋扎进了雪珍的怀里。接着,我看到周达双臂在搐动,同样也听到了雪珍的低咽声。
  雪珍表哥拉拉我,又示意天一,我们离开了房间。雪珍表哥低声像对我们又像是自言自语,哭吧,好好的哭一场吧。
  这时候的屋外,竟然下起了雨,是那种细如烟尘的雨,在一点一点的铺开。该进入秋季了吧。我在心底对自己说。雪珍不是最喜欢秋天么!雪珍说如果把四季喻为人的话,春天太过妩媚,夏天太过火热,冬天太过内敛,唯有秋天是成熟、优雅、理智的。
  喜欢秋天的雪珍将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周达已经见过了,该流的眼泪也已经流出来了,接下来雪珍会怎么做?我有点茫然的望着飘飞的雨,心,亦如当初听到周达失踪的消息样在隐隐生疼。
  不等那份疼在体内蔓延,雪珍已打开房门走出来了,红肿着双眼对我们说,天一,你带欣欣回去吧,有空你们去下幼儿园。雪珍说完又对她表哥说,哥,我想现在带他去省城中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你帮我备下车吧。
  我张开嘴刚要说话,被天一的眼色制止,只听天一说,妈,您带爸爸去看病吧,家里的事有我在,您尽管放心好了。
   17、
  雪珍的生活因为周达的归来,又回到了历史,倒洗脸水、泡杯热茶、还外加饭桌上一杯雪珍泡制的药酒。雪珍说周达这几年在外染了风寒,伤了筋骨,这药酒可以调理他的病例。雪珍还冲我和天一炫耀,这药酒配方还是中医院那老骨科专家告诉我的呢。
  幸好雪珍每天重复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已来省城上大学了。这叫眼不见心静吧,虽然周达回来了,可我还没有开口喊过他一声“爸爸”。不是不喊,而是每次面对周达时,我就会想到张大龙的屠刀、雪珍额头上的血、周达娘的死,心便会蒙上一层冷冷的甲壳,无法脱开。
  也许正如天一说的那样,只要雪珍开心,我们的感受又算什么呢!
  是的,雪珍的幸福,也就是我和天一的幸福。日子不知不觉翻到了来年元旦,学校放一个礼拜的假。元旦前一天的下午,天一在电话里要我早些回家,说他先一步回家了,他得让雪珍高兴一把,因为他把这半年积攒的工资给雪珍买了个钻戒,给周达买了套健身仪。
  大清早,我便登上了往青山县城的客车,我也很想早点回家,很想看看雪珍带上钻戒的开心样子。
  在离林业局大门口只几步之遥的时候,我看到天一抱床被子匆匆奔出来。
  哥,你在干嘛呢?我惊讶的问道。
  快,快去医院!天一以少有的惊慌拉着我向医院奔。
  一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我看到头缠纱布、身上插着管子、晕迷不醒的雪珍,看到双手抱头坐在病房门外的周达。我瞪大眼睛跑到周达身边,疯狂地摇着周达问,你把我妈怎么啦?
  审核编辑:喻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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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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