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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不离不弃

作者:麦芒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3-05   阅读:

  

  “弟弟”,康梦玲突然哀求一般地对阮云生说:“你说,你喜欢不喜欢姐姐我?”

  阮云生不说话。康梦玲一脸的悲凄,她又说:“林秀禾她已经是省城的人了,她和你不是一路人。”

  阮云生一下子站起来说:“姐,那是我和她的事,你别管那么多。”

  康梦玲说:“那我俩呢?”

  阮云生说:“我们永远是姐弟呀。”

  康梦玲不再说话,大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阮云生最害怕这种眼神,他想极力避开,却分明看到康梦玲的眼中眼泪竟猛然间成串地滚了下来。阮云生也有点慌乱,他想劝她不要这样,但他同时也明白,这于康梦玲是多余的,于是他不知怎么才好。

  过了一会,康梦玲竟然突然笑出声来,她表现得十分轻松的样子。她问:我眼泪都流成那样子了,你为什么不劝劝我。”

  阮云生说:“你,想做什么,谁能劝得了,何况是在哭呢。”

  康梦玲显得有点失望,她唉了一口气,说:“还是你了解我,可你太了解我了,女孩子有时是不需要这么深刻地让人了解的。”

  接下来,他们之间长久地沉默了,这越让阮云生觉得紧张压抑了,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对康梦玲说困了,想去睡觉。康梦玲不支声,就在阮云生快走到门口时,康梦玲突然起身,从后面抱住了阮云生。阮云生一动也动不了,他像僵了一般,半天阮云生对康梦玲说了话:“梦玲姐,对不起,我和秀禾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在这方面,我再也没有多余念头了,你就做我永远的亲姐姐吧。”

  康梦玲抱着的胳膊慢慢松了下来,阮云生像逃一样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九

  康梦玲因爱无着落,愤而离开阮家后,阮云生在第二年的复读后顺利地考到了林秀禾的大学,可就在他收到通知书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晕倒了。在阮云生突然晕倒的那些天来,阮大顾天天梦见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出现在他的梦中让他惊恐不安,他往往半夜醒来,不由自主地偷偷溜进他的“工作室”(他成天摆弄泥巴的地方),他点燃香烛,再取一粗瓷碗,插上三根竹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爹,我的你儿子,你孙子病了,你不要再问省他了,你念了一辈子佛,你站稳了,不要跌到,嗯,站稳了,我给你天天点香,烧纸钱,爹,我就一个儿子,你就一个孙子,他可是我们家的独苗苗,现在,他考上大学了,这是你念佛修来的,可千万不能断啊。”

  惶惚中,阮大成的父亲倚门站立,他穿着他走时的那身礼佛时常穿的衣服,一色的青布面料,缀着几处红绿相间的补丁,他也是颜面干枯,竟然同儿子阮云生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轮廓,他微微一笑,说:“塑一尊佛像吧,像我一样。”阮大成笑了,说:“爹,你真会开玩笑,佛像都是胖胖的,你多瘦呀,我没法塑啊。”

  “塑吧,云生慧根早熟,已经成佛,塑我孙儿就是塑我,阿弥托佛,阿弥托佛”。阮大成害了怕了,他慌乱地说:“爹,云生还是个孩子,我只给快死的人和已经死了的人塑像,他还那么小,我不能塑。”阮大成父亲于是又说:“那把康梦玲找回来吧。”阮大成说:“为什么要找康梦玲呀?”阮大成的父亲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像一个回声一样反复传来最后一个字‘缘’。他竭力想再问,但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梦中的情境消失得了无痕迹,他也从梦中醒了过来,醒过来后,天尚黑麻麻的一片,阮云生睡在他身边,在微弱的星光下,苍白得像死了一般,只有一丝微弱的呼吸还表现他还活着。

  阮大成摇摇头,眨巴眨巴眼睛,自语道:“我不信佛,我却塑佛,还凭空替爹想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啊,我给你烧香,我给你磕头,我像最迷信的老婆子一样给你讲迷信,我是心里怕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办呢,你孙子他这几年老是犯晕,老是发烧,越来越像你当年一样,但愿不是,但愿不是,他才多大呀,他才刚刚考上大学呀,你可要好好保佑他呀,他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啊,我们阮家不能无后啊,呜,爹啊——我怎么办呢?”而此刻阮大成的脑中嗡嗡地响着着只是他父亲生前不断念叨的一句渐行渐远的回声‘阿弥托佛,阿弥托佛。’

  余月兰看着儿子突然晕倒,而且几日来处于昏迷状态。她几乎快疯坏了,每天守护在儿子床前,呆呆地望着儿子一筹莫展,她一会念叨康梦玲,她坚信只有康梦玲回来才能治好儿子的病,因为大约两年前阮云生大病一场时,所幸有康梦玲给冲了喜,阮云生才活了过来,但康梦玲到底去了哪里?时间都过去了快三年了,她以及所有的人一概难以摸清楚她的行踪,尽管如此,她还是每天都到处向人打听康梦玲的行踪,没有人能告诉她康梦玲的去向,相反有许多的人却暗暗笑话她,说她们对待康梦玲不好了等等的话。这话终于传到了余月兰耳朵里,她并不因此而恼怒,或者迁怒于别人,相反,她有几次声泪俱下地自责:“梦玲啊,都是为妈的不好,没和你多谈心,没把你的心拴住,我们一家都对不起你啊。现在你云生兄弟病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有心,请你回来看一看吧,云生的病只有你来了才好得了啊。”

  阮云生在晕倒后的第三天上醒了过来,他虚弱得连床都下不来了,他挣扎着对着他的阮大成和余月兰说:“爹,妈,我梦见我爷爷了。”阮大成一惊,说:“儿子,你连你爷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能梦见他呢?”同时他在心里也更加胆颤了,他心里想,我也梦见我爹了,该不是爹真的知道什么了,特来告诉我们的。人死了,他的魂是不死的,要是用情深的人,他的魂就会几年几十年地陪伴着他的亲人。一般在活着的亲人遇到重大的人生关口,比如说生老病死,喜庆富贵时,已经死去人的魂就会显现,并以梦的形式提前告诉给活着的人。阮大成于是问:“你梦见的你爷爷什么样呢?阮云生竟然一丝不差地说出了他从未谋面爷爷的真实面貌,这唬得阮大成虚汗直冒,看来真是父亲显灵了,看来儿子这回真的是难逃劫难了。然后他又问道:“你梦见你爷爷对你说什么话了吗?阮云生说:“爷爷说我慧根已成,要时时观想佛像,走正道。我哭着对他说,我不想死,爷爷就对我说,那你去找康梦玲吧,然后就他就走了。”

  阮大成这几年来其实无时无刻都惦记着那个两年前不声不响地出走的康梦玲,他始终没有放弃打听康梦玲的下落,他心里无数遍地默默地为那个倔强偏激的姑娘祈祷和祝福着,他也时常在朋友以及家人面前念叨着:“要是康梦玲生活得好,我也就觉得心上的这块石头落地了,要是她不好,我阮大成一生都不安的呀,虽然我阮大成一家是对得起这姑娘的,但,她真的已经像我的亲生闺女一样了,她这样出去,那是割我的肉的一般呀。”但这次在阮云生晕倒并且身体日渐不支的情况下,康梦玲竟然再次成为一家人不能忘怀的因素之一,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但他这次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康梦玲,起码,阮云生也是她当时假结婚时冲过喜的弟弟呀,最少也算是半个亲人了,阮云生目前这个样子,作为亲人都应该作一次见面才是。

  十

  阮云生在省城医院被检查出得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晚期,也就是俗称白血病或者血癌。面对这样的一诊断,阮家的天都要塌了下来,背着儿子,阮大成夫妇不是流泪就是长叹。阮云生表现得十分平静,完全不像个十八几岁的人。在医院才刚刚安顿下来,阮氏夫妇忙着筹备给儿子治病的事的当儿,阮云生却突然消失了。他只留下一张小字条,在病床柜上端端正正地放着——爸、妈,我走了,不要找我。

  林秀禾在省城动身下南方上学的一天,天空阴雨绵绵,秋的萧瑟在这场不期而至的雨里染透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也浸透了林秀禾的心,在送行的月台上,黑压压的人群里,她强忍着内心的悲伤和日渐苍老的父亲林茂文以及也显出老态的母亲余月桂依依惜别。林茂文和余月桂也是好多次次把女儿送向一个他们再也不能寸步不离地呵护的地方了,女儿长大了,林茂文安慰着有点把持不住的妻子,列车已经进站停稳,他们找到女儿所乘列车的车厢门前,把包递给林秀禾,催促她快快上车。林秀禾突然大叫一声:“云生哥哥来了!”
  审核编辑:欧阳梦儿   推荐: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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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欧阳梦儿: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爱我。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我与你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却最终不能在一起。这形容阮云生与秀禾、康梦玲之关的纠葛再恰当不过。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4

  • 麦芒

    喜欢文学的人,一般都会从诗歌起步,然后散文,然后短篇小说,真正入了门,都会浸淫于长篇小说,因为只有长篇小说才是能够与生活划等号的领域。小说,特别是长篇小说,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可始终没有完成过一个,遗憾得很,这足以说明,我还没有完全进入文学的世界中去,这有很多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不能真正把心沉下来做这个,以后若有机会,会继续朝这方面努力吧,与朋友共勉!

    201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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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晓追梦

    哥们,多少年没见了,老了没有?哈哈

    2014-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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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芒

       离开网络文学已很久了,但心没离开,总是还会回来的。目前的状态,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回来,只不过是想牵住文学这根线,不让自己在生活中把文学给彻底丢失了。

      201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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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用手走路

    我一直佩服能静下来写作的人,特别是写小说。
    云生,这个名字是我高中练笔的时候,文字里虚拟的人物,今天在这里看到,亲切。
    世间一切,离不开的,总是感情纠葛,文字道尽了所有经历的悲欢……

    2014-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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