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老三冷笑道:“嘿嘿,果然还是道上之人,聪明,答对了!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两个亿,正确。想疯?错误。我老三确实是想做个无忧无虑的疯子,但可惜呀,爹妈没给我遗传这种基因,想疯却疯不了!”
“老三,你真是够可以的,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真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我哪次发话不立令?”
“我真没看出来,你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大混混!”
“嘿嘿,此话正确。这世道,有谁他妈的认人不认钱?你给我拉来几个让我看看!咱不说别的,就说说你自己。姓陈的,咱俩打交道多少年了?你哪次是认人不认钱了?啊?!愣什么?记不住了?那我就提醒提醒你。八年前,那块世纪城的地,我和亮子没明没黑地都他妈的运作妥了,不是你从中间硬插了一杠子……”
“老三,我想你没疯吧?那块地我不是给你们补偿了吗?五百万的现金啊,还是我亲自开车给你送过去的……”
“嘿嘿,说你聪明你是他妈的真聪明,记性真好。五百万?没错,后来呢?你他妈的撇开兄弟们,把那块地拆成了三块转了手,你赚了多少?啊?!他妈的将近三个亿!三个亿呀,你只出了这么一点血。嘿嘿,你是不是把我老三当做叫花子玩了?嗯?”
“老三,你也给我打住,也长点记性好不?你当时开口五百万,我连个眼皮都没眨。后来地价飙升,那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这跟咱哥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你总不能一个萝卜两头切,占了前头还要占后头……”
“两头切?你他妈的凭什么占了大头,还断了哥们赚钱的后路?”
“你……”
“别急,别急,还有,还有那个枫叶水电站,当时并不上电网,我拉着亮子他们砸锅卖铁,折腾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把入网手续跑得差不多了,结果呢?又挨了你他妈的一闷棍……”
“我说老三,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咱对天起誓,那水电站的事,是不是你来求的我?你们弄不动停摆了,死皮赖脸地硬拉着我投了几个亿搞扩容,好悬没把我的公司给搞黄了。就这,你还多讹了我三千万!老三,咱凭良心说,你跑的那点破手续,能用得了三千万?那关键的手续都是我接手后才办下来的,这到底是谁在打闷棍?!”
“妈的!真是给你张老脸你不当面子用!你以为你把哥们当做傻子玩得好?你哪次不是趁火打劫,卸磨杀驴?!好了,不说这些,再说气就大了。姓陈的,我可不是吓唬你,我现在动动嘴皮子,你就得从这里给我横着出去!趁咱俩还是哥们,我就再给你个小小的建议,咱们还是接着说正经事。既然咱们把话都说开了,我老三从来都是个直爽人,就两个亿,借还是不借?给个痛快话!”
“那我就说句痛快话,二百万我目前都很困难,两个亿?哼哼……”
“嘿嘿,这还算是句人话。大家都有苦衷,谁说让你一下子就拿出两个亿?就现在你那公司的底子,一下子拿出两个亿,也确实没有,我也没逼着你现在就拿。不过,你有困难,但电网公司不困难,他们可是现对现。我问你,电网公司是不是每个季度都给你按时结账?一个季度就差不多两个亿吧?嘿嘿,我老三做事从来不会把人逼上绝路,更不可能让你这位蜀市龙头老大断臂伤身,只是求你打个喷嚏,下点毛毛雨,嗯?”
“那我是要拿不出来呢?”
“别再打马虎眼,你公司那点破账能瞒得住我?现在拿不出来,但到了年底还能拿不出来?我也不着急,咱们可以先办个手续,年底走账,如何?”
“老三,你这他妈的纯粹是在绑架!”
“我说姓陈的,你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咱们毕竟哥们一场,我绑的是什么架?你能听明白不?这是问你借,是借!嘿嘿,小小的两个亿,对于你这个蜀市首富,还不是肚皮底下吊着的那根能软能硬的家伙上的几根毛?”
“老三,那我要是不借呢?”
“不借?嘿嘿,都在道上混过,还用得着我多说?嗯?”
陈海澋此刻彻彻底底地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号称哥们的瘸腿老三确确实实地将自己绑架了,现在自己就是再有道理,也是秀才遇到兵。这个心黑手毒做事阴险的瘸腿老三,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想到这里,陈海澋的周身顿时一阵发凉。
瘸腿老三走到对面的桌子上,拿起几张纸返身回来举到陈海澋的眼前冷笑道:“嘿嘿,陈总,我还有点对不起,刚才一着急,说错了点话,不是借,是投资。这么说吧,是让你出两个亿做投资,你出钱我出力,风险共担,只是,这投资有点风险,嘿嘿,不保底,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陈海澋心里骂道:“妈的,明明是让我拿肉包子去打狗!”
见陈海澋不说话,瘸腿老三把那几张纸恶狠狠地扔在在茶几上:“姓陈的,你抓紧仔细看看,看完签上字按个手印,咱还是哥们!”
“老三,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也不怕我万一想不开,告到局子那里去?”
“妈的,你给我先仔细看看这份合同,看清楚了!咱们是合作,你出钱我出力,这跟他妈的警察有什么球毛关系!”
“那我要是不签呢?”
“不签?”瘸腿老三彻底漏出了一脸凶相:“不签也可以,不过,我想,你这身家百亿的老板,不会为了这小小的两个亿,从这里被人横着抬出去吧?嗯?!”
陈海澋心中暗道:“妈的,看来,自己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他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拿起那几张纸似看非看,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只想着自己应如何应对,才能尽快地从这里脱身。
瘸腿老三坐下去,把口气缓和下来:“陈总,这么做就对了嘛。你仔细看看,再琢磨琢磨。嘿嘿,按老话说嘛,我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是富贾一方,散财积德。噢,不完全正确,你这只是散点小财而积大德。你先看,不急,我给你两个小时的考虑时间。”接着,他对着门外喊道:“亮子,酒饭准备好了没有?”
姚亮清快步进来应道:“三哥,都已备好。”接着他双手一抱拳:“陈哥,恕小弟不恭,未接大驾,失迎了!陈哥,请!今天我陪哥再好好喝上一顿。”
陈海澋把那几张纸扔在茶几上,一时内火攻心。他用双手抱住头,什么话也说不出……
当陈海澋几乎是被挟持着走进隔壁的餐厅时,便一眼看见摆满酒菜的餐桌旁还怯生生地站着两位姑娘。当她俩抬起头看了一眼进门的人的时候,让陈海澋吃惊的是,其中一位竟是前晚在粤海歌舞厅作陪自己的蔷薇姑娘!
姚亮清见状大声笑道:“哈哈,陈哥,兄弟还有点眼色的吧?前晚唱歌,我就看哥对这位蔷薇小姐的印象还不错,恕兄弟我未先请示,一大早就替哥劫了个色,还捎带着搭了一个,哈哈哈哈……”
五
这是陈海澋平生遇到的最难以下咽的一桌酒菜,不是恶心,而是揪心加闹心。这种心情不仅弄得他的食欲全无,更多的则是由这种心情引发的心神不定。两个亿,宛如一把巨大的利刃戳在心窝,再加上瘸腿老三和姚亮清就如两只虎视眈眈的饥饿老虎窥觑着自己,令他在心神不定中时不时地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他哪有心思动筷?
姚亮清端起酒杯,隔着小月向陈海澋举过去:“陈哥,开桌之前,容兄弟我先敬哥一杯!在兄弟艰难时刻,陈哥你能仗义伸出大臂,几乎就是救命之恩。陈哥,你放心,你跟三哥办完这事,从今以后,兄弟定会鞍前马后,尽孝犬马之劳!来,陈哥,干了这杯!”
陈海澋心里乱七八糟,楞楞地看着姚亮清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瘸腿老三乜斜着眼:“亮子,陈总公务在身,重任在肩,我看这酒就免了吧。”他接着把脸转向陈海澋:“陈总,既然不喝酒,你就先动动筷子,别让大家都等着啊。呵呵,你看,咱们没日没夜地劳神做事,费多大的劲捞钱挣钱,不就是为了先混个肚儿圆?来,陈总,今天咱都没有带家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不,让他们把主食端上来?吃饱了咱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