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澋在一张椅子上正襟危坐,神色严肃。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一捆捆未开封的百元人民币。
孔丽反应得快:“哟!陈哥,你这是准备打场牌吧?小妹真是开眼界了!可是,陈哥,我们老板是从来不打牌的,请陈哥还是……”
王老板打断孔丽的话:“陈总,您来了,我有失远迎,多有得罪。孔丽,你赶快去安排……”
陈海澋此时已从桌上拿起了那根握力棒,一边敲着桌沿一边打断王老板的话:“孔丽,你给我待着!王老板,其它都免了。哼,想打牌?我怕你们打不起……”
“是是是,陈总,我哪能跟您……”
“少啰嗦!什么乌七八糟的。你俩给我听好了,请你们来是说事!”
王老板急忙抱拳:“陈总,有事您就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在所不辞!”
“在所不辞?”陈海澋用握力棒敲了一下桌沿。
王老板忙堆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陈总,只要您发话,我定全力以赴!”
陈海澋站起身来,把握力棒挥了一下:“那好,这话我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可要算数。听着,姓王的,明天,你就把这粤海,给我关了!”
王老板登时愣住了,但他的反应也不慢:“陈总,是不是我的人在什么地方把您得罪了?陈总,你放心,只要您发句话,那还不是天老大您老二……”
孔丽在一旁帮腔:“就是嘛,陈哥,要是粤海谁不给你面子……”
“给我闭嘴!孔丽,我问你,那个蔷薇姑娘呢?还有那个叫……”
“哎哟!原来是这事呀,陈哥,你怎么不早说?吓死小妹了。陈哥,蔷薇只是个刚从乡下来的姑娘,一点都不懂事,我们这里比她强的姑娘有的是,只要陈哥你发句话……”
“闭嘴!我问的是她俩现在在哪?!”
“蔷薇不干了,昨天就走了,小月送她回乡下去了。”
“回家了?哼,她们回家,你知道,谁还能知道?”陈海澋一句话问得孔丽张口结舌。
王老板心里确实很犯怵,他瞪了孔丽一眼便转脸说道:“陈总,我把您也叫声哥。哥,您先消消气,有什么吩咐和要求就尽管给我说,我这就去办。”
“你听明白我的话了没有?我再说一遍!明天,粤海关门!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不能再干这个!否则,在蜀市,哼!”
王老板面露难色:“陈哥,您看,小弟就是靠这粤海吃饭……”
“不想关是不?姓王的,你信不信?!不关,过会儿我就把你这粤海,砸他妈个底朝天!”
王老板还要说什么,陈海澋公司的保安部经理推门进来说道:“陈总,瘸腿老三和亮子来了。”
陈海澋坐到椅子上:“嗯,他俩要是带了人,你就让人招呼到其它包厢,就说我跟他们有要事,单独谈。”
孔丽想趁机离开这块是非之地:“陈哥,三哥他们来了,我这就去招呼招呼?”
陈海澋厌恶地瞪了她一眼:“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有件事,还要你们俩做个见证!”说完,他便站起身出了棋牌室的门……
当满面春风的瘸腿老三和姚亮清被陈海澋“请”进棋牌室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住了,没等开口,便被门旁等着的一群人凶狠地按倒在地,随即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两人张口刚喊了几声,两张嘴就被用胶带封了个严严实实。
王老板还算沉得住气,傻愣愣地站着。孔丽却已被吓得不知所措,浑身颤抖。
陈海澋对自己的保安部经理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把老三带马仔了吧?去招呼好了,实在不听劝的,也像这样!”他回过头对着正偷偷挪步打算溜的王老板和孔丽喝道:“站住!”
陈海澋走到桌边操起那根握力棒返身过来,对王老板说道:“王老板,看见了吧?这俩可是你惹不起的人物吧?厉害吧?这俩狗操的是不是一直罩着你的粤海?你给他俩进了多少贡?嗯?咱就先说说你的事,你这粤海,关还是不关?!”
王老板机械地点点头:“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哼!谅你他妈的也不敢开!”陈海澋又对着孔丽说道:“孔大小姐,劳驾,过去问问瘸子,蔷薇和小月这会儿在哪?!”
孔丽已被眼前的阵势吓傻了。这时,横躺在地上的瘸腿老三和姚亮清拼命挣扎着,嘴里使劲呜呜。
陈海澋走过去对瘸腿老三狠狠踢了一脚,嘴里骂道:“瘸子,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心黑手辣的道上人物,却没想到,你他妈的连个狼心狗肺的杂种都不是!瘸子,十三年前,你跟老盖为了争粤海这块地盘,被老盖打瘸了一条腿,你反过来就把老盖弄得失了踪,一直就凭着这条瘸腿在蜀市上一颠一颠地招摇过市!别以为在这蜀市没有人敢招惹你?看清了!我陈海澋不是老盖,今天我就给你个大大地对不起!你他妈的设套把我逼上了你的贼船,真毒啊!连个后路都不给老子留……”陈海澋越说越气愤,他快步走到桌旁抓起一捆十万元的人民币,返过身来狠狠地朝瘸腿老三砸了下去:“你不就是为了钱吗?老子给你!咱俩现在就做个彻底了断!”说完他又拿起了一捆钱狠狠砸了下去,接着又是一捆……
旁边的王老板迫不得已地壮起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小心劝道:“陈哥,您还是消消气,兄弟之间有什么事还是好说好散,这样怕要弄出人命……”
陈海澋的气正不打一头来,他指着王老板的鼻子:“谁跟谁是兄弟?!你也怕弄出人命?你睁大眼睛给我好好看看!你面前就是三个地地道道的杀人犯!不信吗?姓王的,我不是在吓唬你!你开的这个乌七八糟的黑店,已经弄出人命了!”他又把手指向孔丽:“还有你!一个贱货!什么狗屁的歌舞厅领班,纯粹就是一个皮条客!一个不要脸的老鸨子!”
陈海澋越说气越大,逐渐失去理智的他,已把他原定的计划完全甩在了脑后。此刻的陈海澋只觉得怒火攻心,热血涌头。他蒙蒙地原地转了一圈后,竟挥舞起手中的握力棒,朝着瘸腿老三的那条不瘸的腿上狠狠地挥了下去。
在从主厅传进来的带着些滑稽感的《兔子舞》强烈的迪斯科节奏中,发了疯似的陈海澋使出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握力棒……
不知下一个该轮到谁的孔丽被吓得瘫坐在地,王老板也是浑身不停地打着冷颤。
几分钟后,陈海澋喘着大气瘫坐到了一张椅子上。陈海澋公司的保安部经理端着一杯茶从侧门里走进来,轻声问道:“陈总,您没事吧?来,先喝杯茶,歇歇,身体要紧。”
陈海澋用颤抖的双手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努力镇定着自己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刚才被暴怒压制在脑海角落里的理智才慢慢地复了位。
陈海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保安部经理说道:“这件事,就到这里,你们不要再沾边,叫咱们的人都回去。对了,把这些钱拿走,给他们分了。”说着,他便掏出了手机。
陈海澋用仍在颤抖的手拿着手机,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调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老杨,是我……是有事,还是件很棘手的事。我出了点事,牵扯到一件命案……我没喝酒,就是有点累……真的,你叫你们的刑警队马上出个警,到粤海369……对,369,我就在这……”陈海澋挂断手机,回头对保安部经理吩咐道:“去把咱们人都叫过来,收拾东西赶快走。”
陈海澋又走到瘸腿老三的跟前俯下身,几把撕掉他嘴上的胶带:“哎!瘸子,吭个气,他妈的还活着吗?”瘸腿老三似乎昏迷着,没有应声。
陈海澋又转过身去撕开姚亮清嘴上的胶带,没等他开口问话,姚亮清就咬牙切齿地骂道:“姓陈的,算你他妈的有种!老子我今天就认个栽,你他妈的今天不整死老子,老子一定先割了你的老二!再扒了你的皮!”
“嘿嘿,钢口够硬的,看来我刚才下手还是轻了点,真该把你的这张臭嘴打烂!”陈海澋又举起了握力棒……
瘸腿老三这时清醒了一些。他疼得龇牙咧嘴,浑身抽搐,但他还是强忍住剧痛挣扎着问道:“陈海澋,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