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姚亮清出门而去。
　　不一会儿，小月被猛推了进来。她一个踉跄便仆倒匍匐在地。
　　小月哭喊道：“几位哥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她挣扎着准备爬起来。
　　“干什么？借一下你的命！”姚亮清说着挥起手中的一根握力棒，狠狠地朝小月的后脑砸了下去。小月的“呀”声未落，便晕了过去。
　　姚亮清俯下身去用一条纱巾绕在的小月的脖子上，站起身来凶煞恶神似地说道：“陈哥，轮到你了。”说完，他做了一个两手拽的手势。
　　陈海澋已经彻底蒙了，也彻底傻了，他浑身哆嗦着，只恨不得找个地缝从这里逃出去。
　　姚亮清弯腰捡起握力棒，在陈海澋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陈哥，快点！拉住纱巾，一会儿就完事，不然，这就是我最后一次把你叫哥！”
　　陈海澋只觉脑顶一痛，接着便感觉自己已经站不住了，他迫不得已地蹲下身去。
　　此刻，陈海澋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他用颤抖着的双手机械地拉住了纱巾两个角，耳里只能听到姚亮清的嗡嗡声：“你他妈的使点劲，坚持一会儿，录像呢……”
　　过了半小时，陈海澋手提着那条纱巾，迈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走进了隔壁房间。
　　蔷薇仰身躺在一张床上。她已被姚亮清逼迫地几乎喝下去了一瓶酒，嘴边还残留着被姚亮清打出的殷殷血迹。
　　在酒精的作用下，蔷薇已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了，她的思维已不能连续，脑子里出现了间歇性的空白，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正颤悠悠地向着深邃的天空飘去……
　　天空是无色的，一个又一个男人面孔像一盏盏幽灵似的天灯，在四周摇摇曳曳。怎么一个个都是陌生的丑陋面孔？只有一个面孔仿佛似曾相识，噢，想起来了，是他。蔷薇忽然感觉有了点力气，心脏随之突突地跳了两下，蔷薇想深深地吸口气，又想抬手抚摸一下那张似曾熟悉的脸庞……突然，那张脸庞一下子又变得十分陌生，而且丑陋无比，那双眼神里还露出了鄙夷，不，还不是鄙夷，是凶恶，凶恶得非常可怕。忽然间，这张脸忽忽悠悠地飘远了。
　　蔷薇把手指蜷了回来，她只想留下一根食指，想指着无色的天空呐喊：“你们这些男人啊！”但是，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手指也打不开了，随之，蔷薇便感到自己的身体向着一个更高更高的地方，缓缓飘去，突然，她又感觉自己向下面急速落去：妈妈，救我……
　　六
　　后半夜，陈海澋被瘸腿老三的手下送回到公司后，便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既不见人，也不接电话。
　　已过了午饭时间，饥肠辘辘坐在外间办公桌电脑前的文秘小李无聊地点着鼠标器，不时地瞄几眼老板办公室的门。刚才，她进去请示老板何时吃午饭，却被陈海澋烦躁地呵斥了出来。
　　自回来后，陈海澋的整个身心就像是患了场最重度的疟疾，一会儿是内火攻心，神情焦躁；一会儿又是周身发冷，手脚冰凉。每次发作，都使他产生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这种感觉过后，随之而来的竟是心如刀绞，还彷佛掉进了一个寒气刺骨的冰窖。上了瘸腿老三的这条贼船，以后付出的代价何止这两个亿？更要命的是，自己为了保命，竟能下得去手杀了两个如花似玉姑娘！两条无辜的人命啊！自己就怎么成了恶魔？妈的，打拼了大半辈子，正在人生辉煌的时刻，却没料到在这顷刻之间，竟毁在了一个瘸子手和一个胖子手里！这是命中注定？还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从瘸腿老三那里离开时，姚亮清竟把那根握力棒交给了他，还说已洗得干干净净，拿回去做个这次合作的信物，见物就如见人。操他八辈祖宗，这种人就是把他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气！
　　陈海澋楞楞地看着放在桌边上的那根握力棒，心中五味杂陈。蔷薇姑娘苍白的面容再次在陈海澋的眼前浮起，天啊，自己怎么就能杀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这种事，能瞒得住一时，岂能瞒得住一世？想到这里，陈海澋不由自主地拿起握力棒在办公桌上狠狠砸了一下。
　　文秘小李听到里面动静，站起身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走进去问道：“陈总，您有事？”
　　“你通知牛律师，立刻到这来！”
　　……
　　陈海澋对着规规矩矩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公司法律顾问牛启德，把自己昨天经历的一切编了一个十分简短的故事讲述给他。讲完后，陈海澋直盯盯地看着他，询问故事里的那位老板，是否犯了故意杀人罪还是其它什么罪？如果罪行成立，能判多少年刑？
　　令陈海澋意想不到的是，牛律师的凸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陈总，有这事吗？”
　　心乱如麻的陈海澋登时火冒三丈，吼道：“你到底听了没有？我问的是这个老板犯了什么罪？能判多少年？！”
　　牛律师是第一次见到陈海澋对自己这样发火，不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十分吃惊。但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显得很镇静：“陈总，自我做律师以来，接的多是经济纠纷案件，像这类恶性的杀人刑事案件，我几乎没有介入过。您刚说的这位老板被逼杀人，细节过少，我真一下子不能作出准确判断，也不太十分清楚适合我国刑法哪一款哪一条。眼下我唯一能答复您的是，这位老板的所作所为，基本具备了犯罪的一些要件，已构成了犯罪。”
　　“妈的！我养兵千日，就养了个你这个吃干饭的！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
　　“陈总，您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咱们不妨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即使我哪方面做的您不满意，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法律面前，你我平等。”
　　陈海澋一听，气得几乎背过气去。他站起身转了一个圈使劲捶了捶胸口，这才把气愤变成无奈。他对牛律师挥了挥手：“你立刻去查一查，或在你们圈子里问一问，就这件事，这个老板该负什么样的法律责任？会受到什么样的法律惩罚？今天你要是不能给我个明确说法，咱们就立即解除聘用合同，你给我立马走人！”
　　“陈总，我还需要一些具体的犯罪过程的细节……”
　　陈海澋几乎是在喊：“就是这些！你赶快去给我搞清那些相关的法律条款！尽快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小李——”
　　文秘小李急走过来刚要敲门，便看见牛律师一脸沮丧地拉门而出。她觉得有点诧异，还没来得及再次敲门，就听见陈海澋在里面吼道：“小李！你马上通知所有在家的中层以上的干部，立即开会……”
　　会议室里，坐在老板席上安排公司下一步运作的陈海澋，心里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他讲完话后，便不顾众人的一脸疑惑离席而去，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多小时后，陈海澋终于做出了一生中仅次于这次杀人的一项重要决定。他又想了一会儿，便让小李把自己的几个铁杆亲信叫到了办公室……
　　傍晚，粤海歌舞厅369豪华复式包厢里，陈海澋给瘸腿老三再次拨通了电话：“三哥，我都准备好了，你跟亮子过来吧……你有事？那不行，我跟亮子的事，你得亲自作证，亮子我信不过。你不来，这二百万我是绝对不会……那好，我等你，不见不散……对，369……”
　　孔丽这时咯噔咯噔地走了进来，仰着脸尖着嗓子说道：“哟！陈总啊！来的真早，其他哥哥们呢……”
　　站在二层观景台铁艺围栏边的陈海澋挂断手机，冲她大声说道：“你先去把王老板叫过来，就说我请他谈点十分重要的事，快点！我就在这二层棋牌室等他。你也过来！”
　　“哟！陈哥，是什么事呀？还要叫我们老板，不是有小妹我……”孔丽说着还继续往前走。
　　陈海澋厉声喝道：“还用我说第二遍？！赶快去！就说我请！”
　　“哟，好的，小妹这就去，陈哥你稍等。”孔丽虽满肚子疑惑，但还是扭身咯噔咯噔地出门去了……
　　棋牌室里，匆匆赶来的歌舞厅王老板和孔丽一进门便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