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遗信(节选)

作者:英沙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1-06-22   阅读:

  
  没有。她说:我一直在工作,没有看到她。
  那个女……女主人呢?我问。
  她还没有回来。
  我想,妹妹一定会回来我这里的。吃过午饭,坐了一会儿,觉得非常枯燥,就独自睡了。
  黄昏的时候,我醒来了,仍然没有看到妹妹。她就象融化在空气里了似的,悄然消失了。
  天黑得很快,女仆又一次端来饭菜,我却什么也吃不下,呆呆地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
  那么,我泡一杯咖啡给你喝吧。女仆殷勤地说,眼角流露的余光从我的身边一闪而过,那种眼神,让我终生难忘,它冷得象冰,又象一柄破空划过的凌利的刀锋。我感觉有哪儿不对,但也说不出,究竟是哪个地方有问题。
  女仆端来咖啡,放在茶几上就走出去了。我轻轻地端起来,吹了吹,喝了一小口,咖啡很烫,一下子便烫着我的手指,杯子从我的指缝间滑下去,掉在地面的隔毯上,我连忙将它捡起来,用纸巾将洒下的咖啡擦干净,扔进垃圾桶里,生怕女主人或者女仆进来,看到洒在地上的咖啡,责备我。还好,她们一个也没有来。
  妹妹呢?她去哪了?我的思想似乎一直定格在寻找妹妹的下落上,等待她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
  眼前的电视屏幕上,一些红男绿女晃动着,慢慢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一阵深深的睡意袭涌上来,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倒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来了,房间里没有灯,非常黑,我的鼻子里闻到一阵一阵的药水气息,很重的味道,那是一种医用药水,似乎是一种防腐剂,但我在当时,却说不出它的名字来。后来,当我成为一名医生之后,我才知道,它的学名叫做福尔马林。
  我摸索着从睡着的地方起身,滑下地,却找不到自己的鞋子,只能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这也好,无论我怎么走动,都没有太大的响声。
  我慢慢摸到了墙边,顺着墙往前移动着,墙边没有任何障碍物。黑暗里,我感觉这个房间很大,但摸来摸去,我总也没摸到它的窗户,也不知道灯在哪里打开。往前面走时,忽然我的腿碰到了一个蒙着布的硬架子,并且发觉它的底下是空的,我在它的旁边停了下来。
  这时,我听到室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忽然心念一闪,掀开架子边上的布,矮下身子,躲到架子底下去。
  日光灯闪了闪,光源稳定地亮起来。原来门就在架子旁边,有人打开门走进来,那是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它在我的面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室内走去。
  又是一双脚,在我的眼前晃动着,在我头顶上的架子上砰砰磅磅地拿着些什么铁器似的东西。
  都准备好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问。
  准备好了。另一个女人说,这个声音应该是我头上拿器具的人发出来的。
  今天的活体解剖可以开始了。第一个女人继续说,她的声音很淡,很薄,轻得象叹气。
  活体解剖?她们要解剖什么?青蛙?还是别的什么动物?
  正当我在不断猜疑的时候,忽听一个女人噫地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说:怪了,这个车架怎么会是空的?我明明把她放在这个车架上,怎么不见了?
  难道说,你的麻药下得不够?另一个女人说:我说了让你用乙醚的,你总是不听,这下好了,不知道跑哪去了。幸亏晚上,我在她妹妹上洗手间的时候追着打了一针,她才一直没有醒过来。不然……
  你别说了。女人说:我出去找就是了,你先把她妹妹切了吧。
  一问一答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的高跟鞋在房间里走动着,发出空洞而震荡的回声。她的脚步声表明,她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远,差不多走到了房间一侧的尽头,我感觉她正背对着我,在翻看什么东西。
  我悄悄地撩开布幔,从蹲伏着的地上站了起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个房间非常大,墙上的白瓷砖几乎贴到了天花板,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整间房子白成一片,非常耀眼。厅堂似的房间里,一行行,一列列,整齐地陈列着许多安着轱轳的架子床,每一个床上都用白色的布蒙着一具人形,一动不动地摆放在那里。
  房间里安静得令人窒息,我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潮汐般的心跳声,正在鼓点似地敲打着,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我的胸腔。我看见,我的正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天花板下悬吊着一座无影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背对着我的方向,在翻看一架床上的东西。
  因为已经适应了黑暗,突然打开的灯光让我的眼睛有些剌痛。但我还是看清楚了,我面前的那个架子原来是一个医械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手术用的器具,本能的防卫意识一下子涌上我的头脑,我从上面拿起一把手术刀,蹑手蹑脚地向那个背对着我的女人走过去。
  近了,近了……
  当我越来越接近那个女人时,我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她面前的那个床。床上,居然躺着我的妹妹!
  妹妹的身体掩盖在一大块白布下,只露出头部。灯光下,妹妹的眼睛紧闭着,脸色发黄,睡意沉迷,任何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不会让她醒来。
  女人好象已经准备好了,她掀开白布,妹妹的衣服早被脱光,她赤裸的身躯一下子呈现出来:修长的脖子,圆润的肩膀,少女的两只乳房挺拔而光滑,上面的乳头带着玫瑰色的红晕,颀长的手臂垂放在身旁,没有生育过的腹部非常平坦,腹股沟的中间,稀疏的毛毛长在她还没有发育完全的三角区……
  噢,漂亮的姑娘,看看这身体,真的很完美。
  女人自言自语地啧啧赞叹着,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向床上的妹妹的胸口上划去。妹妹已经处在极其危险之中!
  我当然不会让她得手,冰冷的手术刀早已经抵在她的颈动脉上。我从她的身后转到了她的前面,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天,这个人居然是那个从下水道里把我们救出来的女人,山庄的女主人!
  现在,轮到我象欣赏一幅艺术品似地面对这个女人了:她的脸色比日光灯的光还要白,修眉细长,眼睛象一尾通体透明的鲥鱼,樱桃小嘴,白大褂下,相当完美的身材将衣服顶托得凹凸有致。白衣服里面,她的身上仍穿着那套相当时髦的浅紫色套装。她身上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姣好,那么的可人。我想,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一定会融化到她身体透露出来的魅力之中去,不可自拔。
  而就在这时,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恐,那应该是不经意间突然看到我的眼神。但也就是那么一瞬,这丝惊恐就掩映在一股更加强大的眼光中,消逝得无影无踪。那股强大的眼光,横蛮,霸气,不可一世,仿佛能包揽这里的一切。
  那是一股杀戮的光,直向我的面颊上扫过来,似乎要将我撕得粉碎,变成微尘,消散在空气里。
  我扭开身体,想从那股强大的目光下生还。她的手却动了,手中的手术刀直接向我剌来,同时,她的身体向后滑开,颈部已经远离我的刀口,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
  我用左手挡住她的刀,右手的短刀也以她同样的动作和速度,向她剌过去。她的刀划在我的左手臂上,一些血滴洒落在空中和地上。同时,我的刀正插进她弹性极好的皮肤里,又随着她的退后,从她的身体上抽了出来。刀剌中了她的手臂,殷红的血染红了白大褂。
  我们俩都明白,手术刀的刀锋极快,不着身则已,一沾着身体,必然是刀刀见血。因此,在第一回合较量之后,我们都后退了半步,保持距离,却又继续缠斗,不肯停手。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似乎在不断地凝固。我们在架子车的行列当中拼杀着,两个人从房间的一个角落打到另一个角落,刀锋破空,拳脚交加,上下飞舞,发出阵阵呼啸声,我顺手撩起架子车上盖着的一片片白布,去阻挡她的杀势。掀开白布之后,那些架子上躺着的,全是裸露的尸体,他们全部暴露在日光灯下;我想象着,他们就象一个一个观摩我们表演的慵懒的观众,随时都可能坐起来,看我们厮杀。可是,他们仍然僵硬地躺着,眼睛紧闭,身体笔直,一动不动。空中不断飞舞着白色的布片,还有从我们身上漂洒出来的血丝,这场景显得十分的诡异。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推荐: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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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主人公是杀人恐魔,小说充满恐怖血腥,真的不适合所有读者,喜欢者便看,不喜者请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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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3

  • 英沙

    我的看法与编辑有左。祝美倩应该是一个女版的武松,她杀表姨父,杀瞿明珍医生,都是在受到人身伤害时的自卫,在碧翠山庄,她杀其他人,也是为了自保,虽然有些过分,但有矫弯过正的意味在里面。

    2021-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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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英沙

    这是我的一个长篇中的节选。我只是替自己打个广告。谢谢编友。

    2021-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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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部井水

    看了小说,忽然想起有人曾经说中国小说要分级,但至今没有见行动。

    2021-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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