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的妹妹哼了一下。跟我打斗的女人马上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本能地扭头去看我妹妹。
　　就是这一愣，要了她的命，我手中的刀直接插进了她的脖子，然后，随着她的快速移动又横拉了一下。
　　我看到，她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用手掩着脖子，然后，在架子车的轮子上绊了一下，半跪着倒下去。
　　地上的女人抽搐着，很快就不动了，血从她的脖子里喷溅出来，在白色的瓷砖上浸润开去，很快就在房间的地面上形成一片鲜艳的红色。不知怎么，我想起了荷兰人种植的红玫瑰和褐色的郁金香，在田野中大片大片地开放着。
　　门边上有一辐空着的架子车，我打算用它将我的妹妹推出去。
　　正在这时，门开了，是那个女仆，她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和站在门边上的我，马上惊叫了一声，夺路就跑，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去，揪住她的头发，一刀抹在她的颈动脉上。
　　血象打开了阀门的高压水龙头，喷出几米远，女仆的双手在空中乱抓，没有坚持多久，也倒下了。我将手术刀在她的身上揩干，别在腰间，向妹妹走去。
　　妹妹没有醒过来。我将她扶起来，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满屋子的尸体，沉重地关上了门。前面是水泥倒制的向上的楼梯，原来，我正身处在这栋别墅的地下室。
　　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除了通风系统外，几乎是完全密封的，因为外面是泥土层。所以，不管这里有多大的动静，上面的人是不会发觉的。
　　我一级一级艰难地向上爬去。
　　妹妹还没有醒来，我将她背到了卧室里，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客厅的挂钟准确地敲了十下，寂寞地回响在宽敞的室内。
　　外面，无边的黑暗象蚕茧一样包裹着这幢孤独的大屋，山里的夜虫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夜，越来越深了。
　　我没有开灯，只身在峰回路转的别墅里摸索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开门，查看。
　　两间靠东头的房间里传来轻轻的鼾声，我轻轻打开一间虚掩着的门，轻轻地掀开被子，摸到两颗长头发的脑袋，这应该是瑶瑶和丽丽吧？我摸到脖子，用手术刀准确地切下去，一刀，两刀，三刀，四刀……手术刀的钢火似乎很好，没怎么费力就切进去了，而且切得非常深，好象触碰到了她们的颈椎。
　　去老纪房间的时候，我找了一把劈柴的斧子，老纪的头颅在斧头下绽放出万朵桃花，来不及闷哼一声，他就在睡梦中平静地死亡了。
　　一切都做得那么悄无声息。
　　淋浴间里，我脱下血迹斑斑的衣服，裸身站在莲蓬头下尽情地清洗着，水温有些热，剌激着我的每一寸肌肤，不锈钢的喷头在昏暗的灯下闪着幽光，水从头淋下，紧紧地将我裹在一片水雾里，就象自己坠入了一个极深的深渊中。我想要洗去满身的血腥，但怎么也无法洗清混乱无章的思绪。
　　我这是怎么了？
　　我长长的头发和发育得很好的身体告诉我，我是一个女孩，今年十八岁。可是，到今晚为止，我已经杀掉了五个人，他们本来都可以被称作是我和妹妹的恩人，但是，为了自救，我把他们都杀了。
　　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连水都没有揩干，我胡乱披着死去的女主人的浴袍，踉踉跄跄的回到我们的卧室，将门反锁，躺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我紧握着手术刀，跳下床问。
　　是我。一个老女人说，沉滞浑厚的的声音显得很急切：快开门！
　　我轻轻将门打开了。
　　是那个老保姆，她惊恐万状，结结巴巴地对我说：你快去看看，那……那些人，都，都死了！
　　我平静地看着她说：什么事？什么人都死了？你进来，慢慢说。
　　老女人走进卧室，双手抚着胸口说：我刚才起来，听到东头那边好象有什么动静，就……就过去看，没想到，他……他们……
　　是么？你还看见什么了？我将手术刀握在手中，背在身后，面带讥讽地看着她：那些人死了吗？你带我去看看。
　　然而，就在老女人转身的一瞬间，我手中的刀已经准确插进了她的脖子。
　　老保姆象一件失去了衣架支撑的衣服，颓然滑落在地上。
　　我将这老太婆拖进附近的一间房间，身后的地面上流下一线长长的血迹。我拿上一个拖把，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地上恢复了干净的白颜色。
　　可是我真的是累了。
　　我返身回到卧室，和衣倒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但我却一直没有饥饿的感觉。我从卧室里走出来，走进了衣帽间里，我打开女主人的衣柜，从里面拿出几件时髦的衣服，在穿衣镜前比着我的身体。从镜子中看去，我的身体很健壮，脸色很红润，笑容很甜美，牙齿也很洁白，也许，我穿上这件衣服，会比女主人更漂亮些吧？
　　女主人的卧室很大，墙上，挂着她自己的大照片，另外，还有一张十二寸的相片，上面有她和不知是跟谁的合影，我仔细看了看，那是一个洋人，留着浅浅的头发，有点象007，或者说，是象年轻的阿兰德龙，金黄的发质，棱角分明的脸，淡紫色的衬衣掩不住他健硕的体魄。
　　这人是谁呢？她的情人？爱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我在卧室里面，将能翻出来的东西都翻出来了，翻得满屋子都是。我找到了她的钱包，里面有她的身份证明、银行卡，两片钥匙，另外，还有五本活期存折，令人震惊的是，光一本存折上就有三十万的存款，另外几本各有二十万到三十万不等，这些钱，存放在五个不同的银行。我心里感叹：这个女人真的很有钱。
　　她的身份证上的记载告诉我，她叫瞿明珍，三十一岁，河北石家庄人。我拿着她的身份证仔细端详，上面的女人居然跟我有七八分厮像。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一个保险柜，我把两片钥匙中的一片试着插进保险柜，又试着用瞿明珍的生日日期去套那个密码，它嗒地一声开了，里面是几叠美金、一套白金首饰、瞿明珍的大学文凭、医学博士证，以及这幢别墅的产权证等等重要文件。
　　里面还有一张写着一长串数字的白纸和一叠银行对帐单。
　　忽然，我感觉身后有人。于是，我蹲伏着，向前蹿了半步，而后长身而起。
　　转过身来，我发现，妹妹正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目光呆滞地站在卧室门口盯着我，象一只孤独的幽灵。
　　你起来了？我看着她说。
　　你在干什么？她看着满屋子乱七八糟的衣物，忧郁地说：这是别人的家里，她们是我们的恩人，你可不要做什么坏事……
　　可怜的孩子，她昏迷过去，并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更不知道，她曾经差一点就失去了生命。
　　我捞起一把衣服，走到她的面前说：这些都是女主人送给我们的旧衣服，你喜欢吗？
　　然后，我挑选了一件碎花的连衣裙，将它贴在妹妹的身上：你看，这件衣服，对于你来说，是多么的合身，你穿上它，一定会更漂亮。
　　女主人呢？她们去哪了？妹妹紧张地盯着我的脸说。
　　我撒谎说：哦，她们……她们去旅游去了，将这个房子托付给我们看管，你不要想太多，只管放心住就是了。你的脸色不太好，先回房休息吧，我马上就给你做晚饭。
　　妹妹很听话，开始僵直地转身往回走，离开了主卧室。
　　别墅的厨房很大，打开冰箱，里面有很多吃的东西，我胡乱做了晚餐，两人很快吃完了。
　　我决定再到地下室去看看，便骗妹妹说：我要出去一下，你先看下电视，如果累了就休息。
　　妹妹仍然披散着头发，眼窝深陷，显得很憔悴。
　　她很勉强地笑了笑，担心地看着我说：外面已经天黑了，你别走太远，自己注意安全。
　　我点了点头。
　　在别墅的杂物间里，我重新找到地下室的入口，慢慢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