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性到兽性

——论宁芩创作倾向性的转变

作者:文璘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06-05   阅读:

  
他甚至想到,她可能是个夜总会的小姐,那晚是被顾客遗弃在内环路上的……就算她是个小姐,他也绝不会嫌弃她,他决心把她从火坑里拯救出来,和她好好的过一辈子。⑯


还有,当珊珊和甄有福发生肉体关系之后,珊珊给这个眼前的陌生人讲述自己大学时代的美好故事。这反映人与人之间渴望消除隔阂,渴望理解和相互沟通的内心夙愿,这些都让人内心为之一颤。而后部只写出人性的丑与恶,给人一种绝望感和无能为力感。
   从表现出的审美效果看:前部写得游刃有余、灵气四溢,后部则气脉堵塞、捉襟见肘。前部用细节支撑其高度,使得人物形象清晰而有深度。比如写甄有福就写出了它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以及心理属性的内容,使得这个人物具有立体感和复杂性。还有写珊珊这个人物,不仅写出其表面的冷艳,还触及到她的灵魂,写出了她内心的空虚、寂寞、贫乏、无助、孤独等,富有张力。后部由于作者放弃细节描写,使得人物苍白而虚浮,走向了类型化和符号化。还有,在后部中人物性格的转变缺乏逻辑点。比如甄有福本来是一个有情有义,内心良善的青年,到了后部却成了一个贪得无厌、毫无情感杀人魔王。由于这些转变没有逻辑点和依据,人物形象有拼凑和造作之嫌。
   就是在对性爱的描写上,前部和后部也无法在艺术价值上取得平衡。
它前部写性爱的场面,贯穿着对性爱的穿越理解,即不同心态的人在性爱中所采取的态度。同时它还折射出人物心理和性爱中精神状态。应该说这种性爱描写是严肃、艺术性的。
而后部中描写性爱的情节,相比较,比前部更大胆、更直露、更加纤细,但是却无法让人在泛滥的感官中读出灵性的思考来,更感觉是在哗然取众。单单就这一情节而言,更像是非艺术化和商业化的庸俗小说或地摊小说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艳遇的夏天》是一个在审美权重上难以平衡的作品的结论。它的前部和后部差别太大,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和等级上。同一个作者,同一篇小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这绝不是水平和能力的问题,以宁芩对文字敏锐力和对文体的浸悟力,是不出现这样重大的失误的!那就是心态,一个世界观里种下价值虚无种子的作者的游戏心态,它是一种尴尬的无所依附的矛盾的心理处境。
由此可以看出,丢失神性是多么可怕!没有爱和信仰是多么危险!哪怕你是一个优秀的作家,哪怕你曾经写出《狂人笔记》、《神鹰》、《失落的春天》这些优秀的作品!

3.《魍魉村庄》:肆无忌惮的兽性

   在文学抒写领域和抒写内容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写“性”似乎不再是一种禁区,笔者更不会简单地、粗暴地、武断地把写性看成是一种卑琐的、低下的、有害的抒写心态和抒写手段。相反,这种对真实的、隐秘的欲望的大胆暴露反映出创作者坦然的、率直的创作心态,以及有这种心态支配下的大胆的、随意的文学性表现,从这一点讲,写性是值得赞许的。对待“性”,我们既不能束缚(一束缚便陷入道德化的狭隘圈彀),更不能放松(一放松便是纵欲,写人性也就成了写兽性),而只能采取尊重的态度。问题的关键和难点也就在这里,如何写“性”和理解“性”?如果把“性”作为一种反道德的工具,那么这种反道德有可能派生出新的道德;如果只是展示真实的性感、性体验、性兴趣,除了让人感觉到作者在场或者不在场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态度,而且会让文本沦为洛依弗德学说的庸俗地简单地注解。而宁芩在《魍魉村庄》中的失误也恰恰在这里。
相比较劳伦斯将性与大自然的美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化的世界;米勒将性与生命的宣泄、狂欢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混乱而灼热的世界(这样比较也许难为了宁芩,或者说他们之间不存在对比性),宁芩作品中的“性”,仅仅只是写“性”或探讨“性”的奥秘,仅仅停留在解放欲望和坦然面对欲望的层面上。“性”只是他介入世界的方式,却很难构成一个自足的世界(尽管他渴望建立一个圆满自足的性的世界)。由于他对洛依弗德学说机械地偏至地理解,以及在美学把握上的偏至表现,最终使得他所要表达的真实深刻的人性演变肆无忌惮的兽性,也使得他在此文本中的审美初衷——从“存在性”的高度探讨的性与非性﹑性与爱﹑性与情的关系成了一纸空谈。

(1).认知的偏至和美学把握上的偏至

还应该回到宁芩的那篇随笔《欲望人类》中来,因为这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研究宁芩个人的私密经验以及其对“性”理解认识的文献。在这篇文章中宁芩论述道:

人类从蛮荒的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走来,到今天的享有高度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科技昌隆的社会,每一项科技的新发明新创造,无一不是有助于人类性生活的更便利更舒适和更有情趣,成吉思汗是为了得到天底下各种各样的女人去征服世界,今天的学生是为了征服异性而努力学习去钻研攀登科学高峰,这些,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有详尽深入的论述。性欲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最主要的动力,为了更多更好更自由地满足人类不可遏止永不满足的性的焦渴,人类自有史来创造出巨大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从另一方面来说,性欲之轮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进化之轮。⑤

在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宁芩对弗洛伊德学说偏执机械地理解(或者说是误解),以及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他把性看成是一切行动的根源,无所不包无所不能,舍“性”其谁?从而走向了一种极端。从思辨的角度讲,无论是生活还是人都不是单一的存在,他们不是呈现“极性”,而是呈现“场性”。生活既有烦和恶心的一面,也有性的一面,有必然性亦有偶然性;人既有肉体性、欲望性,也有当下性、实在性、世俗性,同时更不能缺少心灵性、神圣性和超越性。弗洛伊德在推崇“原我”和“自我”的时候,仍然提出“超我”的概念,他既肯定了人的自然属性,同时并没有否定人的社会属性。而文学作为一种精神创造而精神产品,当然不能无视人澎湃如海般的内心世界和欲望世界,但以此作为放弃社会学和伦理学的抒写理由,就走向了一种新的倾斜和偏至。
   正是由于宁芩这种认知的倾斜和偏至,才有《魍魉村庄》中肆无忌惮的兽性。我们注意到,小说中的每个人物身上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原始欲望。万恶霸作为一村之长,不仅是行政范围内此处的“主宰”,也是欲望世界“皇帝”。他可以伺机猥亵村里的任何一位妇女,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儿媳乱伦。这种乱伦已经撕开最后一块遮羞布,公开大胆,全然不顾礼义廉耻的道德约束。当他发现“自己渐渐的不能让白岩这台榨汁机满足了”,为了维持自己床第的雄风,为了壮阳,他开始“喝雄鸡血,生吃狗鞭牛鞭羊鞭猫鞭兔鞭蛇鞭,活吞公麻雀,如此等等不足枚举,雄风渐次恢复,而裕田村几乎找不到雄性家畜家禽,村子四周的山林田野荒坡也无一只雄性的飞禽走兽了,万恶霸急得村子中央的地坪跺脚骂娘,他威逼利诱村民去邻村偷公鸡套公狗,怂恿几个小无赖去邻村半夜持刀活剜牛鞭,如果村民不能满足他所需的数量,他威胁说要将村里小男孩的小鸡鸡割下来吃”。更不堪的是,他竟听从一个道士之言“采雌禽母兽来补男阳”,这才有张佐的老师夜里家访碰到两个“水鬼”交配的荒唐情节。然而儿媳白岩最终还是跟一个比他更“强大”的万国锋私奔而去,恼羞成怒而万分失落的万恶霸欲壑难填,为了发泄自己的性欲,强奸并掐死了少女山花。如果说万恶霸只是欲望的机器,那么他的儿媳白岩就是欲望的黑洞。和自己“公公”乱伦丝毫没有道德性的压力,当然更没有爱的成分,只是一种生存性的快感。所以当万恶霸能“满足”她是,她死心塌地地跟着万恶霸;当万恶霸渐渐不支,她对他的讥讽越来越多,然后是冷漠和白眼。万国锋的出现是一个契机,正好弥补万恶霸渐渐不支后白岩的失落感和寂寞感。他们头一次晤面就可以眉来眼去,相互勾搭。在水塘边,本来是准备为张佐上一堂“性启蒙”白岩,却转而和万国锋发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因此,她和万国锋的私奔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性”。在《魍魉村庄》中所有人物的行动、目的、动机、手段都是围绕这种最原始欲望展开,性力无处不在而又气势汹汹,作者笔墨无不围绕这个命题而展开,用心描摹,大肆渲染,兽性铺天盖地、泛滥不绝。
  审核编辑:梁星钧   精华:梁星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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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梁星钧:
一篇架构宏大、大气磅礴和论析精深的评论。一篇多层面、多视角和多方式的比较式辩证评论。一篇论坛少见而值读思的评论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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